當桀賽將宴會邀請函和一套衣服交給卓夕亞時,她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現在是需要她走進那個格子的時候了。
今天不是黑色的嗎……卓夕亞換上衣服,嘴角揚起一絲微笑。這是一件暗綠色的長裙,沒有堆滿了蕾絲和蝴蝶結,隻是層疊了厚厚的裙擺,像一朵盛開的花,繡著同樣色澤黯淡的黃色小花,清淡的似乎剛從花園不起眼的角落裏走來,卻又是讓人驚豔的秀麗,非常適合她,再配了一條祖母綠的手鏈,黑色的長發隨意用一條細細的紫色絲帶紮成了發辮,還編進許多厄本剛才送的紫色小花forget-me-not。鏡子裏的自己怎麼那麼陌生?卓夕亞不禁拿起折扇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和眼淚。不是黑色的了,她已經不再是他的“東方公主”了……
桀賽看著從樓梯上下來的卓夕亞簡直無法移開目光,何時起,隻適合黑色衣服的她,也可穿著其他顏色的衣服讓他心動了?但是就那麼短短一瞬間,還未碰到卓夕亞的目光之前,他就轉開了頭,不能,對上她的目光,否則,他很有可能後悔……
為什麼要打扮的這麼漂亮呢?!厄本有些焦急,她應該很清楚這次宴會意味著什麼啊!但是他什麼也不能說。
三個各懷心事的人在馬車富有節奏的搖晃中趕往卡帕提公爵家。
下馬車的時候,桀賽不容分說的抱著卓夕亞,把她輕輕放下來,“今天就看你的了。”
“嗯。”卓夕亞敷衍了一句,跟在桀賽後麵進了大廳。
是不是所有意大利的舞會都是這個樣子?耀眼的水晶燈、晶瑩的酒杯、曼妙的音樂、歡樂的人們,置身其中,都會不由得想跳舞,想用扇子輕掩住自己,然後用嫵媚的眼神來說話。
其實,在門童報出帝琺特達這個名頭時,大廳裏出現了短暫的停頓。這個名頭實在太有名了,不隻是因為帝琺特達,而且還伴隨著他們神秘的一家以及那些謠言,這個生活太平靜了,需要一些東西來刺激一下。
“啊,您來了,我的朋友,您的大駕光臨真是我的榮幸啊!”這次宴會的主人——卡帕提公爵笑著迎上來,“今夜您是用什麼身份來的?最年輕的紅衣主教還是最年輕的公爵?”
“以一個老朋友的身份不是更好嗎?”桀賽笑道,想抓他的把柄嗎?
“是啊!今天來的是朋友。”卡帕提公爵笑了,哼,這個小子還是這麼精明,“快請進吧……”忽然他停住了,盯著桀賽背後移不開眼睛:他看到的一定是哪裏逃出來的精靈!輕盈地似乎隨時會飛走,最顯眼的是她的黑色長發和眼眸,似乎把整個羅馬的夜色吸進去,神秘的東方氣息撲麵而來,淡淡縈繞在她的身邊,“這位小姐是……”
忍住想把這個色狼踩在腳低下的衝動,桀賽盡量用平常的語調介紹到:“這是我的妹妹,卓夕亞?帝琺特達。卓夕亞,這位是卡帕提公爵。”
“您好,見到您是我的榮幸。”卓夕亞提起裙擺,很標準地問候道,這一切都要感謝卡夫基修的教育。
“不,是我的榮幸才對……”聲音也很溫柔,卡帕提公爵忙領著他們來到社交圈子的中心。
厄本緊跟著卓夕亞,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已經可以聽到紛紛的議論了,有的是羨慕,有的是嫉妒,有的是各式各樣的猜測……這一切都對著一個如此單純的女孩,她要怎麼受的了……他轉過頭去,看到的卻是一臉平靜的卓夕亞,似乎這一切與她無關。淡淡的疏離感使的她看來更是神秘,想讓人揭開她的麵紗,看清楚她本人。
“卓夕亞小姐,可否請您跳支舞?”卡帕提公爵不失實際地湊上前問到。
卓夕亞還沒點頭,桀賽就站在她的前麵微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卡帕提公爵。本來是跟您跳第一支舞的,但是我的妹妹比較內向,和我跳完以後就會放心一點了,您不會介意吧?”
“當然。”卡帕提公爵不疑什麼,欣然退開。
桀賽拉著卓夕亞進了舞池,笑話,他怎麼能忍受別的男人摟著卓夕亞跳舞!可是今天要她來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無法克製自己的矛盾心理,桀賽想出這麼一個法子,“你的第一支曲子隻屬於我。”
依偎著這個寬厚的胸膛,卓夕亞已經不知道自己的感覺了,唯一有的隻有現在一時的溫暖,稀薄到幾乎感覺不到,但卻是她唯一的溫度。最好這支曲子永遠不會結束。
但是這隻是一支曲子,終會結束的,在將自己的手交給卡帕提公爵前,卓夕亞悄悄將一朵紫色的小花放進桀賽的口袋裏,今天已經是結束了,她已經走進棋局,無法回頭。
forget-me-not……
“卓夕亞小姐真是讓我驚豔啊!”卡帕提公爵擁著卓夕亞眉飛色舞地旋轉著,“第一眼看到時還以為看到了夜的精靈呢。”
“你真是過獎了。”卓夕亞淺笑著敷衍道。既然身陷棋局不可自拔,那麼就好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吧,至少能幫助桀賽……
卡帕提公爵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什麼,卓夕亞隻是點頭微笑,卡帕提公爵竟然被卓夕亞這種冷淡的態度吸引,對她一見鍾情。
卓夕亞隻是在旋轉著的時候,將眼神在桀賽身上停留那麼一秒鍾,這個冷酷的哥哥隻是和其他的人談話,完全看不到自己投去的目光……像天使一樣溫柔的人,那是別人的桀賽,不是她的,桀賽留給她的永遠隻有冷冷的麵龐和同樣的冷冰冰的話語。這樣也好,反正他們是不可能的,那個夢不知為什麼現在又出現在眼前,夢裏那個女人真的和自己很像,一樣笑的那麼苦澀……
厄本輕聲問喝酒的桀賽:“她一直在看著你。”這個人連看都不看一眼,真是無情。
“換做你,要怎麼回應她的那種眼神?”桀賽不動聲色的回答。真的嗎?自己真的是這麼想的嗎?難道不是因為自己沒有勇氣在看了之後,可以繼續按捺著不去把她奪回身邊的……衝動嗎?本來該高興的不是嗎?為什麼夢魘還是纏著他?那個人是在笑,但為什麼那麼無力?仇恨就是他們之間唯一的羈絆嗎?可是,若不是因為這個,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麵對卓夕亞了,這個雖然是自己“妹妹”,卻又沒有血緣關係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