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皇帝也不管我,自顧自地批起了奏折,我在旁邊無所事事,也不能退下,就那麼直直地站著。
“三皇子到……”聽到這個稱呼,我愣了一下,便明白過來,想必是下天牢時,爵位什麼都削了吧。
風程逸一身青衫,素樸至極,就這麼出現在我麵前。
“兒臣拜見父皇。”抬頭後,他看到了我,眼裏柔和了一點。我朝他笑笑,心裏卻是滿滿的苦澀。他眼裏,她憔悴萬分,衣帶漸寬;她看他,形銷獨立,更添沉鬱。彼此都是心疼。
“逸兒,你還真要感謝這個丫頭,替你求情。你的命朕是饒了,不過這封位?”
“父皇寬恕兒臣大逆不道已是幸事,何敢再言封位之事?”風程逸低著頭答道。
“小丫頭,你看,朕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吧?”
“不行。”我搖搖頭,“你這麼輕易放出來他,要是又煩了,輕易地又抓起來他,怎麼辦?”
“那你想怎麼辦?晴兒。”
聽到皇帝這麼稱呼我,風程逸有些驚訝地抬起頭。
“你要昭告天下,說寬恕程逸哥哥,絕不反悔。”我想了想,“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況且作為君主,一言九鼎,如果天下人都知道了,我就信你不會反悔。”
“好。”
皇帝一轉頭,看見仍然跪著的風程逸:“走吧,逸兒。好自為之。”
風程逸起身退下。
“好了,你說的朕都答應了。”他笑道,“現在,你可願意住進風華宮?”
來到了他所說的風華宮,我愣住了,這分明就是之前我住的那間屋子,不過整修了一翻,看上去真得華麗萬分。我心裏感覺複雜萬分,當初的敏兒,程逸的母親,是怎樣的心情,住在這裏的?
我緩緩地踏進了這間屋子。
隻要在這裏撐三天,我就可以回去了。我來之前,交代貝爾將一封信交給風程逸。盡管跟皇帝說好了,可是誰知道我一旦走了之後,死老頭會不會大怒之後重新牽連風程逸。
“來,晴兒坐下。”我轉眼一看,皇帝老頭坐在椅子上,叫我過去。
我認命地走過去。
“敏兒說,她的家鄉在一個很遠的地方。”皇帝開口說道。
“哦?”是現代吧,當然很遠了。
“她說那裏一個男人,隻能有一個妻子。”
“冶國就是這樣子的。”我說道,“他們那裏的人,一個男子,隻能有一個妻子。”
“我開始也這麼認為。”皇帝說道,“我以為她是冶國人,可是除了這些,她對冶國一無所知。”
“你告訴朕,她為什麼非要離開朕?”皇帝老頭又開口了。
“我不知道。”
“那你怎麼當初甘願離開宇兒?朕知道,你並非對他無情。”
我頓時愣住了,想了一想,我回答道:“因為,我和他不合適。”
“不合適?”
“就是一些觀念什麼的,”我說,“比如,我覺得女子拋頭露麵沒什麼,他會覺得有違皇室體統。”
皇帝老頭笑了:“你這樣的想法,的確少見。”
“不過現在一切都沒意義了,我已經被休了。”我說著。
“其實,朕不是有意威脅你。”他說著,“逸兒的母親是敏兒,我怎麼可能舍得把敏兒留給我的唯一血脈殺掉?”
“那為什麼?”
“朕的兒子裏,隻有宇兒和逸兒最出眾,隻是逸兒其實像他的母親,對這一切並不看重,若不是因為敏兒,他短短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宇兒有能力,有氣魄,有胸襟,是合適的人選。”
說到這裏,皇帝老頭看了我一眼:“原本南音跟朕說得時候,朕以為,你適合坐上那個位子,但是,現在看來,你實在不適合成為一國之母。”
我有些驚訝,原來他的意圖是這樣子。而且他竟如此思慮精密,也難怪,風程宇那樣的謀劃和城府,總會有根源的。
“況且你和敏兒一樣,要一心一意。可是一國國君豈能隻有一個妃子?皇室要繁衍壯大。”他說道,“這些都不重要,直到我得知,宇兒居然為了你跑到冶國,冒著那麼大的風險,他完全喪失了應有的冷靜。我這才重視起來,你這丫頭,不能留。”
這話說得我冷汗直冒,要殺頭嗎?
“但是你這麼像敏兒,所以你就呆在宮裏,陪著我作作伴吧。”
接下來的三天,皇帝老頭就每天來找我嘮嘮嗑,我一顆心放了下來。但還是計劃著歸期,雖然這老頭現在看來挺好相處,但是萬一他哪天抽風,我又知道他這麼多秘密,還不是死罪一條。
我考慮了一下,想到自己其實是靈穿,如果回去的話,應該帶不走季君晴的身體,也帶不走例如穿越說明書這類的東西。況且這屋子裏的玄機和古怪,也很可能被發現。萬一他們發現了屍體之後,誰知道查出的死亡時間是剛剛死還是已經幾年了,如果是前者,豈不是嚇死人?於是我決定,毀屍滅跡。隻是對不起季君晴了。風華宮有著自己的小廚房,我連著幾天偷偷摸摸地收集了許多稻草和柴火,在屋子裏布置好,還拿了許多油。隻是這感覺真是奇怪,像是準備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