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笑衍看出薩秋荻的疑惑,歎口氣:“練就一種或幾種蠱,並非難事,可像主子這樣,驅萬蠱為己所用,卻不是難,而是危險了。萬蠱之術,向來是禁術,曆代海帝皆無人能驅蠱,隻因練就萬蠱之術,凶險異常,其中之痛,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要驅萬蠱,必將萬蠱引身,如此人心念不強,抑或是難耐其痛,蠱一旦反噬,練蠱之人必死,八年,整整八年,我是不知道主子經曆了何種痛苦,可是,印莫中過蠱毒,他告訴我,那是一種噬骨的痛,好似全身被無數的毒蟲啃噬,痛得他恨不得速死以求解脫,印莫向來硬氣,他都想求速死,可見那是何等的痛,可是,主子將他的蠱引上己身,卻眉都不皺一下,所以我想,主子平日練的蠱,定是比這痛上千萬。”
薩秋荻不禁倒吸一口氣,她雖然沒中過蠱毒,可她知道捏骨是何等的痛,比捏骨痛千萬倍,老天,她都不敢想,難怪諸代海帝隻有練絕寒,被人尊為絕帝,當真是絕無僅有。
“主子四歲開始練武,十三歲開始練蠱,你是他第一個愛上的人,我想,恐怕以後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主子全心全意的愛你,如果他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我希望你能多體諒他一些,必竟,主子雖然學識廣博,可是,卻是第一次學著如何去愛人。”薩秋荻沉默了,或許是女性天生的母性,或者是她內心深處對練絕寒的傾心,亦或者是天生喜歡強者的感情,此時她整個人彌漫著一種複雜的情緒,從第一次見到練絕寒到剛剛的吵架,電影般從她眼前飛速的閃過,什麼都不知道,隻是一顆心為他喜悅,為他痛楚,為他驕傲,這就是愛嗎?此時薩秋荻並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即使是剛剛最氣他的時候,她也沒有想過要離開。
齊笑衍見到薩秋荻此時的樣子,知道一顆心終於可以放下了。薩秋荻見他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你怎麼知道你主子愛我?我都沒看出來。”聞言,齊笑衍簡直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來,他不可思議的問道:“你沒看出來?”
薩秋荻無辜的點點頭,她真的沒看出來,否則也不會煩惱這麼久。齊笑衍歎口氣:“主子一開始將小紫蠍留下保護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小紫是主子練蠱大成時出現的,它的外形雖似蠍,實卻是蠱蠡,從第一次你摸它沒中毒我就覺出主子對你不一般了,所以後來主子甚至陪你回了鳳湘,我就一點不覺得奇怪了。主子不喜多言,這麼多年說過的話,恐怕還不如遇見你之後說得多。”齊笑衍停住不再說,他知道這次真的夠了,望著薩秋荻沉思的表情,靜靜退下,終是放了心。
練絕寒正靜靜地站在河邊,薩秋荻遠遠的看著他,微風拂動他身上的暗沉黑袍,而他,就筆直地站在那裏,修長的身軀充滿力量,如火磨岩,定定的屹立千年而不倒。薩秋荻了悟,他身上那種仿若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正是被這些年層出不窮的磨難曆練所出,就像鳳凰浴火,涅磐重生,眾劫沐浴之後不曾倒下的強者,絢爛的光彩令人不敢逼視。這樣望了他一會兒,她走過去。
兩人靜靜地對望,薩秋荻歎口氣,走上前,拉住練絕寒想跟他坐下來說話,孰料卻被練絕寒一把抱住,緊緊地。薩秋荻笑笑,回抱住他,對於他曾承受的痛仍沒什麼實際的概念,這個男人太強,讓人生不起保護他的心。
靜靜地偎在他堅實的懷抱,薩秋荻淡然開口:“人生充滿了不可測,譬如誤會、讒言、欺騙,尤其在這種時候,”抬起頭,對上那雙令她迷醉的金銀瞳眸,撫上他的臉,“以後,你就是我最親密的人,所以,無論別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隻信你的話,隻相信你,你,也這樣對我,好不好?”此時鳳眸中流露出的光彩讓練絕寒忍不住讚歎折服,第一次,他為別人,而且是個女人,他的女人,感到由衷的驕傲,這個與眾不同的燦爛得讓人移不開眼的女人,是他的,抱住她的手臂緊了緊:“好。”
薩秋荻笑了一下:“今天的事不許再發生,你若不喜歡可以告訴我,我們再商量解決的辦法,不然,我會覺得你不尊重我。而且,”薩秋荻嚴肅的望著練絕寒,“我隻要求感情的唯一,要求你的同時,我自己也會做到。我愛你,除非你背叛我,否則,決不改變,世間再無外力可使我們分開。”
聞之,練絕寒魅惑的眼中流光溢彩,洋溢著深切的喜悅與感動,薩秋荻說的,正是他想要得到的,這份意外的默契使他開懷,老天終於憐他,讓他遇到她,認識她並且得到她。傾身吻上她的唇,溫柔的開懷的細細輾轉,珍惜的滿足的柔柔廝磨,以戀人間最純淨的方式,慶祝著這一刻,慶祝著此時這份心靈契合。
感知他的情誼,薩秋荻順從的承受,在她唇上,他開口:“我愛你。”齊笑衍悠閑的駕著車,望著總算恢複常態的兩人,心情甚好。馬車門並沒有關,薩秋荻斜倚在練絕寒身上,把玩研究著小紫蠍,除了顏色不對,完全是蠍子的樣子,看不出什麼門道,薩秋荻頗覺無聊的斜起眼睛望一眼正在閉目養神的練絕寒,剛要開口,他卻突然睜開眼睛,帶著濃重的陰霾。
“怎麼了?”薩秋荻直起身子。那金銀瞳望向她,陰霾盡散,隻剩一片溫柔溺愛,摟摟她:“無事,有人來襲。”
薩秋荻的情緒一下子黯沉下去,練絕寒抬起她的下頜,不喜她這副樣子:“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