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芳廷想了一下,並無不妥之處,道:“那你記得把她的木魚也一並帶回來。”他們家殺孽這麼重,養個美美的尼姑在家裏念念經很有必要啊!
封爵以覺得自己還是閉口不言比較明智。
“寶貝女兒啊,你這是想養個尼姑在家裏啊?”封老爺子終於逮到說話的機會,忙湊到封芳廷麵前諂媚,“那爹選塊好地給造個庵子怎麼樣?”
一眾殺手紛紛垂頭,以手捂臉。封老爺子,我們都知道您那片大力討好閨女的苦心,您在家裏怎麼獻媚都成。您老好歹是我們殺手界的泰鬥,拜托您別在外人麵前露出這種小狗才會有的搖尾乞憐的神情好不好?
他怕老婆,封老爺子怕女兒,異曲同工之妙啊!邊老爺的眼神瞬時變了,他是伯牙,他是子期,知音啊!不知道封家小子有沒有遺傳到這一點呢?
正所謂夫妻同心,邊老爺重新思量封爵以此人時,邊夫人的眼神也正停駐在封爵以身上。
“據說你是因為找不到紅杏才來錦州守株待兔的?”連個大活人都找不到,這個江湖第一殺手似乎沒什麼用吧?
封爵以張口正想說話,封芳廷先開了口,“邊姐姐,紅杏這事吧,我這傻侄子責無旁貸。我們來錦州呢,一是拜訪你們,咱們總要先走動走動。二呢,看看紅杏是否已經歸家,既然如今確認紅杏尚未回家,那自然還是要繼續找的。爵以,你說是不是?”
看著小姑姑燦爛到亮眼的笑臉,封爵以忙點頭,道:“我一定會找到紅杏。”
“什麼時候?”邊夫人雖然揚言要打斷紅杏的腿,但終究是自己的閨女。
如今這上門想要攀親家的又不是一般人物,他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封氏殺手!當然,在他們上門之前,江湖一直都離她很遠,這些也都是聽山茶說的。誠如山茶所言,這位江湖第一殺手看起來確實很有誠意,可當年慕容意也很有誠意,還不是辜負了紅杏?
她再觀察觀察,還有,也要找到紅杏以後問一下紅杏的意思。嗯,瞧封老爺子寵溺女兒的樣子,就可以猜到封芳廷才是封家的掌權人,她和封芳廷倒是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從言談中可以看出,雖然他們對於紅杏嫁過一次、滑胎這些事情比她知道的更詳盡,但態度卻比她更坦然,接受得理所當然。
單憑此一點可以斷定,若然有朝一日紅杏嫁入封家必定是不會因為這些前塵往事受委屈。
隻是,這封家小子也尋了一些日子了,紅杏依然杳無音訊,這是不是預示著他和紅杏無緣分呢?
“三年?五年?或者更久?”邊夫人問道。
這個問題,封爵以回答不了,也沒辦法回答。
他根本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尋紅杏?
以前,不管找什麼,他去找百曉生問一問也就知道該往何處去尋了。如今,連百曉生都不知道,他還能去問誰?
封芳廷細心觀察著邊夫人臉上的神色,眼看著因為封爵以給不出確定的日期,邊夫人露出失望的神情,手暗暗掐了封爵以一把,笑道:“一個月,如果一個月後爵以還是找不回紅杏,這沒用的傻侄子我也不護著了,就任憑姐姐搓圓捏扁。”
“好。”
封芳廷既說得如此篤定,邊夫人心裏又升起一絲希望,“若是能在一月內找到紅杏,邊家便免聘禮,送嫁妝,吹鑼打鼓將紅杏嫁入你封家。”
“一言為定!”
封芳廷與邊夫人以茶代酒,一飲而盡,算是訂下了盟約。
事情的結果就是這樣……封爵以一時間有些懵。
隻要他找到紅杏,紅杏就會嫁給他?總覺得哪裏不對。
哦,是了,就好像幼時爺爺和他玩的遊戲一樣,爺爺喜歡將兵器藏在宅子裏的某個地方,他若是找到了,那兵器就是他的了。可,紅杏不是兵器,不是物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算他找到了,他有心娶,那也要問一下她是否願意嫁給他吧?
封芳廷又與邊夫人絮叨了一些話,一回頭見封爵以還愣在那裏,與邊夫人道了聲不是,走過去將封爵以拖到一旁問道:“爵以啊,你是在想一個人去拆了百曉堂還是一群人去拆了百曉堂嗎?”
封爵以回神,“啊?”
“你隻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一個月之內你找不到紅杏,”說到這裏,封芳廷臉色一變,“封家從來容不下無用之人,若你連自己喜愛的女子都無法尋獲,你自己知道結果。封家小一輩也該到時候去江湖闖蕩了。”
言下之意,你就以死謝罪吧,封氏自然會有人去爭來那江湖第一殺手的名號繼續繼續封家殺手世家不敗的地位。
幾乎是被封芳廷一腳踢出門外的封爵以一臉愁苦:怎麼樣才可以在一月之期內找到邊紅杏呢?
正所謂,三個臭皮匠,不如一個諸葛亮。
一群殺手想出來的主意……必定是不太實用的。
“老大,幹脆我們去找個瞎子算上一卦,聽天由命吧。”
你聽聽,這叫什麼話?這簡直就是破罐破摔嘛!
不過——
封爵以眼前一亮,把全天下的瞎子都找來也比不過那個人算得準吧?百曉生之所以能馳名江湖成為百事皆曉的百曉生多少也仰仗了那個人吧?
他怎麼就把這個至關重要的人給忘了呢?想到了妙策,封爵以隻能笑自己之前關心則亂了。
這個至關重要的人就是令無數人神往,求而不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機閣主——沿柳。
他隻要找沿柳算上一卦不就可以知道邊紅杏的下落了?
眾所周知,沿柳是百曉生撫養長大的孩子,百曉生出入江湖泰半時候是會將她帶在身邊的。
基本上而言,百曉生在哪兒,沿柳就在那兒。
封爵以想起上次一眾殺手將百曉生打傷,那麼,百曉生應該在百曉堂養傷,是以,沿柳也該在百曉堂。
“我們去百曉堂。”
封爵以一聲令下,封氏殺手團立刻朝百曉堂出發。
一路上,有人買了火折子、有人買了燈油、有人買了雞蛋、有人買了西紅柿,就在一個封氏小輩與賣柴禾的老漢討價還價的時候,封爵以忍不住了,走過去問道:“你在幹什麼啊?”如果他沒有記錯,這應該是封氏旁係親屬家的孩子,入封家學武後便改姓了封,爺爺幫他取的名字是……嗯,對,封子予。
“還價。”封子予說得理直氣壯,“封大哥,雖然我還沒有成為一名正式的殺手,但是,我深知殺手這一行賺錢不易啊,那是拎著腦袋過活的啊。賺錢這麼不容易,難道不該省著點花嗎?”
原本堅決不讓步的老漢,一聽封子予這話,再瞄了一眼封爵以後麵整齊劃一的隊伍,頓時丟了柴禾擔子拔腿就跑。媽媽呀,這些人是殺手啊,他這老命雖不值錢,可總比一擔柴禾值錢吧?
封子予著急了,朝老漢跑的方向喊道:“喂,你跑什麼啊?你還沒收錢呢。”
不跑難道留在那裏等死嗎?收錢?他就是像貓那樣有九條命都不敢收啊!在這一刻,老漢跑出了他年輕時都不曾想象過的速度。隻一轉眼,人影都不見了。
眼見人是喚不回來了,封子予為難了,“這柴禾怎麼辦?我還沒給錢呢。我娘時常教導我,學了武藝不能欺民霸市,不能以武欺人的啊。”
封爵以默默汗。沒想到封家輩有人才出,這些年過去了,竟然教導出一個比他更為正直的殺手,爺爺還真是……人中奇葩啊!
“咱們走了這麼好些天,好不容易就遇見這麼一個賣柴禾的,還跑了?這柴禾我還沒給錢,不能拿走。眼看百曉堂近在眼前,我怎麼還沒準備好柴禾,可怎麼辦啊?”
封子予嘀嘀咕咕,封爵以聽不下去了,問道:“你買柴禾做什麼?”
“火燒百曉堂!”
回答封爵以的不是一個封子予,而是所有跟著他離開錦州的封氏殺手。
封爵以抽搐了,好不容易緩和了麵部抽筋的肌肉,問封子予,“你娘不是說不能以武欺人嗎?”
封子予道:“可是,老爺子說了,該出手時不出手,烏龜王八遍地走!”
爺爺還真是……出口成章啊!
“那你呢?”封爵以看向雞蛋的那一位。火折子、燈油,都是放火必不可少的材料,但——雞蛋,難道準備到時候架口鍋子煮雞蛋?
哦,那邊還有個抗了一大袋子的西紅柿。封爵以的目光在眾人間搜尋,咦?掛麵去哪兒?西紅柿、雞蛋,難道不是要煮西紅柿雞蛋麵?西紅柿炒雞蛋?
被點到名的這位,捏著手裏的雞蛋,“看到百曉堂,就先拿雞蛋砸他。”“喀嚓”,手中的雞蛋應聲而裂。
不用封爵以點名,背著一袋子西紅柿的那位已經湊到跟前來了,“我這西紅柿,到時候既可以用來砸百曉生,在我們饑餓的時候也可裹腹,是殺人放火拆房子的必備之物啊!”
這些不入流的招數……哪學來的?難道爺爺還教這個?
“你們哪裏學來的?”
“不用學,”兩人一拍胸脯,“自學成才!”
噗!封爵以捶著胸生生咽下湧上喉頭的血。封氏殺手,在爺爺的英明領導下,人才輩出,人才輩出啊!
算了一下腳程,到達百曉堂,頂多也就兩天了。
未免到時出現讓他嘔血的局麵,封爵以不得不先三令五申:不許一把火燒了百曉堂,不許拿雞蛋西紅柿砸百曉生,反正就是沒有他的命令不允許有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