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口一直走到裏麵,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們看,紛紛停了下來相互交耳,竊竊私語,目光中有鄙夷、驚訝、還有嘲笑。
“快看,是女人耶!”
“咦,真的耶!女人也來逛女肆,稀奇。”
“兩個女人來女肆做什麼?”
“莫非她們也按捺不住寂寞到女肆作樂來了,哈哈!”話落,某男下流地大笑起來。
其餘的人也跟著大笑,其中還夾著幾個煙花女子的嬌笑嗔語。“嗬嗬嗬,大爺真會說笑。”
從頭到尾,胡媚兒都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沒有因為他們粗俗的言語,笑聲露出一丁點的不悅。
反倒是身旁的明宣擰緊了眉,臉色比在外麵時更難看。
粗俗不堪入耳的字語,濃烈難聞的脂粉味,笑聲浪語,這一切都讓他極不能忍受,眼中有著明顯的厭惡。
“我們還是走吧?”這種地方他實在待不下去。
“進都進來了,怎麼能說走就走,你該不會是第一次上女肆吧?”她若有所悟地看著他,眼睛帶笑。
“是……是又怎樣?”他可是高貴的太子,怎麼會到這種低俗、粗鄙的地方。倒是她,從容不迫的不像第一次到女肆,他不禁好奇,她到底是做什麼的。
“那你得感謝我帶你來女肆,讓你有機會可以好好體驗一下這裏的樂趣。
“本……我才不需要這種體驗。”在她的瞪視下,他自動將到嘴邊的“本宮”兩字改成了我。
“我們到底來這裏做什麼?”他受不了地問她。
相對於他的急躁,她語氣淡淡地說:“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不知兩位姑娘到我們醉歡樓有何事?”剛進來沒多久,一位長相滑頭的男子來到她們跟前客氣地問道,看樣子應該是這裏的龜公。
“我要見這裏的管事人——當家鴇母!”瞥了男子一眼,胡媚兒朗聲道出來這裏的目的。
“就你是你們要見我?”蘇小鳳,醉歡樓的當家鴇母,輕輕地抿了口茶,而後抬眸懶懶地看向她們。
“沒錯!你就是這裏的主事者?”胡媚兒淡然答道,美目直視對方。經由男子的通傳,兩人被邀請至三樓的某間房裏。
“是,我就是這裏的鴇母——蘇小鳳,人稱鳳娘。不知兩位姑娘找我所為何事?”蘇小鳳和氣地問道,不假辭色的打量她。容貌不驚,長相還算清秀,站在她身旁那位高挑的姑娘比她漂亮多了。
從來都隻有男人到她這醉歡樓來,頭一次有女人來,而且還指明要找她,讓她不禁對她多了點興味和好奇。
在蘇小鳳打量她的同時,胡媚兒也在打量她。她身上的風塵味十足,一看就知道在這一行打滾了好多年。從她濃重的妝麵看不出她的實際年紀,隻有根據她的觀察來猜測,她的年齡在三十五歲與四十歲之間。風韻猶存的臉上不難看出年輕時也是個美人胚子,一雙鳳眸看似無害卻閃著精明。
“我們要賣身!”
“嗯……什麼?”明宣點頭,意識到她說了什麼後驚訝的大叫,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斷。
不隻是明宣驚訝,蘇小鳳眼裏同樣有著小小的訝異。這年頭,居然還有姑娘家自願到女肆賣身,有趣!
“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賣身,虧她想得出來。明宣在她耳邊咬牙低語。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我說我們要賣身。”她重複剛才說的話,眼神認真。
這下明宣確定她是真的瘋了,他氣呼呼的瞪著她。“你要賣身,可以,那為何把我也拖下水。他幾時有說過要賣身,她怎能不經他同意就擅自主張下決定。
“你忘了我們現在是坐在同一條船上,所以當然是我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她理所當然地回他話。
啊,這個令人火大的女人,說的話也同樣的讓人火大、抓狂不已。
此刻,明宣無比的後悔為什麼要跟她一起進來。呃,不對,他是被她強行拖進來的。這個可恥又可恨的女人,他頓時氣得牙癢癢的。
“姑娘不是在開玩笑吧?”有人要賣身,而且還是長相不錯的姑娘,她當然樂意接受,但她還是得確認一下。
“當然不是……當然是!”兩人異口同聲地答道。胡媚兒眼神一變,手肘往後用力一撞。
“噢嘶——”好狠毒的女人,沒料到她會突然給他來這麼一下子,明宣吃疼地彎下了腰。
“她怎麼了?”蘇小鳳假意問道,這貌不驚人的姑娘在她眼皮子底下耍了個小動作,她豈會沒看到,隻是不想點破而已。
她往前一步,擋在了草包太子前麵,對蘇小鳳笑笑:“沒事,她抽風。”
“抽風?”她眼裏有著疑問。
明宣嘴角微搐,狠狠地瞪著她的後腦勺,在心裏咒罵了她千百遍。
“她經常性這樣,過一會兒就好了,不用理她。”
“哦!”蘇小鳳點點頭,沒有多問,隻道:“姑娘說要賣身,這話是認真的嗎?”
“當然,不知你這醉歡樓還缺人不?”
“兩位漂亮的姑娘願意到我們醉歡樓來,鳳娘我求之不得。”
“不過……我有個條件!”胡媚兒頓了一下說道。
“哦,什麼條件?”來她這裏賣身,還要跟她蘇小鳳談條件,她倒要聽聽看。
“條件就是我不會跟你簽下賣身契,我想走的時候隨時可以走,還有我不會隨便接見客人,除非我想。”這才是重點。
蘇小鳳越聽臉色就越難看,原本的和顏悅色蕩然無存,沉著聲:“姑娘是在耍我嗎?”哪有人賣身不簽賣身契,可笑的是,竟還要依她的意思接見客人,就連她醉歡樓裏最紅的姑娘也沒敢有此要求。
“耍你?不,我是說真的,包括我剛說的條件。”
“如果我不答應呢?”半眯著鳳眼,蘇小鳳直盯著胡媚兒。
“你會答應的!”
“憑什麼?”
“憑我即將成為醉歡樓的新花魁。” 胡媚兒從容且自信地說道。
……
明宣微訝,黑眸看向她自信的側臉。花魁,她還真敢說。但是他卻並不認為她是在說大話,不知為何,他竟相信她能做到。好奇怪,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