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漣漪走遍了整個江南的歌舞升平。我們站在清澈的溪水邊看著三月的楊花柔柔的落在水麵,點起那一道道水紋。
靠在怒放的櫻花樹下我牽著她的手去數飛揚在空中的那些櫻花,我看到她嘴角那淺淺的笑容裏,是最純真的快樂。
躍馬馳騁在那些繁華而又古老的街上,人們的眼中滿是羨慕。似乎馬蹄下的白石也在默默的看著我們。默默的祝福。
我命令風變得柔和而清新,命令陽光無比的溫暖。我們從市井到田野,從田野到山巒。我似乎覺得歲月便停止在這一刻,年輪便消失在這一刻。
可又有誰知道,漣漪的笑容後,是我灰色的臉龐。
我們就這樣甜蜜又幸福的走下去。我在大漠的風沙裏為她喚來清晨凝在花瓣的甘露,在森林的小路兩旁喚來無數七巧玲瓏的飛鳥與蝴蝶。也許這就是最簡單的幸福,也許這就是燦爛的幸福吧。我微笑著握住她的手,吻著她的臉。漣漪的眼中光芒閃爍,竟然流下了淚。我慌忙去吻她的淚,問她怎麼了,是我做的不好麼?
漣漪的眸子卻如同最亮的星辰。她靠在我的胸膛。將軍,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笑了,抬手拭去她的眼淚。
過了江南的溫柔,過了漠北的狂野。
一千年了,都從未變過。
後來漣漪說那火融泉其實就是我一千年前的淚。
我知道自己終究會在真情與愁的邊緣迷失了自己。
遺忘了自己。
也看錯了不自量力的自己。
後來我們在那些最高的山峰,最清澈的河流,最繁華的城池,最湛藍的天空。
在那最遼闊最璀璨最輝煌的星河,看這日出日落,歲月如歌。看那清新的陽光,漸漸在她的瞳孔中散落。
我又在迷漫的霧氣裏為漣漪幻出千年前的狼族。看到他們在遼闊的草原上奔跑,在巍峨的高山上長嘯,在狂野的空氣裏呼吸,在凜冽的北風中舞蹈。
我盡自己一切的力量企圖留住時間。
可是。
十年啊十年。十年一刻。一刻十年。
我們的溫柔,我們的纏綿終究還是到了期限。這十年的每一刻都那麼漫長,這十年的歲月卻那麼短暫。當流界與玄武站在我們麵前時,漣漪正依偎在我的胸前。
流界說。將軍,該走了。
漣漪的眼睛裏充滿不解,她隻是看著我卻不說話。我淺淺的吻著她的額頭,說。我有點事,你等我。
漣漪很聽話的點點頭,並沒有問為什麼。可是她卻不知道我說的等,其實一等就是一千年。
我再次握著她的手將她擁在我的黑袍裏抱了好久。那熟悉的氣息與笑容就要這樣離去了。那留戀了一千年的容顏就要這樣離去了。
我心一狠猛然放開了她的手。
寒風澈。漣漪。
千年的等候。
千年的溫柔。
我隻想說。請原諒我。
流界與玄武將我帶回了神山。
天神說,這十年裏你快樂麼?
我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天神說。這就是生命。你若像我一樣再活一千年,你就一定會明白。
我說。給我幹將。
天神一抬手。幹將便漂浮在我麵前。
我說。你的使命完成了,即將輪回。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天神隻是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一旁的流界與玄武看到後,也笑了。
我黑袍漫卷。左手幹將,右手莫邪。當我一同將它們刺進天神的心髒時,我感到自己的身體撕心裂肺的疼。我知道此時此刻,漣漪已經像一千年前那樣化作一縷閃爍的白光。我仿佛已經看到她失望的眸子裏,那綿延不絕的悲傷。
對不起。
天神微笑著倒了下去,瞬間天地呼嘯,日月失色。流界與玄武在空氣中靜靜的變成了霧氣與那些雲層融在一起。我感覺日月的光輝,大地的氣息,天空的狂暴,萬物的靈氣一同慢慢流進了自己的血液。無數的金光在我身邊環繞著。乾坤萬機穿過幹將莫邪瞬間填滿了我的心髒。在那一刻我終於對這世間的一切都豁然開朗,數不盡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進我的耳朵。
我成神了。終於回到了我早已注定的宿命。
我輕輕揮一揮手。天空厚厚的雲層透下萬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