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無可避免的因果循環(1 / 3)

婚期定在一周以後,這是秋原夕竭力爭取再爭取的最短時間了。在他的意願中,是恨不得第二天就走進教堂的,但秋原振暉堅持要在中國和日本舉行兩個婚禮,可以先在中國舉行,至於日本,他要重新發帖,一周對他來說,實在太短了。

易水寒本來是打算一直上班,直到結婚的那一天為止的。秋原夕回來了,她的狀態也恢複了,她想趁這個時候,好好地補償一下自己的過失。但劉院長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愣是把她趕出了醫院。她的母親也河東獅吼狀讓她準備結婚前的一切。

結婚前的一切?易水寒聳了聳肩,她真的不知道該準備什麼呢?房間裏堆滿了她媽媽給她購買的中式嫁衣,那是壓了一個下午的馬路的成品。她真的好厭煩啊,穿了脫,脫了穿,不能穿牛仔褲舉行婚禮嗎?或者醫院的白大褂也行啊!或者她平時穿的毛衣什麼的。幹嘛非要那麼隆重,還買那麼多的嫁衣,她要嫁幾次才穿得完啊?

“小寒!”樓梯上傳來秋原夕噔噔噔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喊,她的嘴邊噙了一抹甜蜜的微笑。這個家夥,又從日本趕回來了,說好了結婚前不見麵的,她就知道他做不到。

“不在!”她衝著敲門聲大喊。

“小寒開門!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秋原夕在門口哀求著。

重要?易水寒皺了皺眉,打開了房門,還沒說話,秋原夕已經抱住了她恣意地親吻起來。

“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嗎?”好不容易有喘氣的機會,她推了推秋原夕,掏了掏耳朵準備聆聽那件“重要的事”!

“剛才的事還不夠重要嗎?”秋原夕瞪大了眼睛,理直氣壯地說道。

易水寒哭笑不得:“你不是說要告訴我嗎?”

“啊,對了。”秋原夕撥弄這易水寒鬢邊的長發,“我愛你!”

盡管聽了是很甜蜜啦,但易水寒還是擰緊了秋原夕的臉頰:“你所謂的重要的事就是這個嗎?你以為現在飛機的安全係數有那麼萬無一失嗎?”這家夥不會在電話裏告訴她啊,非要這樣幹巴巴地從日本飛來。

“這個還不夠重要啊?”秋原夕已經練出了忍功了,居然任憑易水寒擰著他的麵頰,“再說了,”他指了指易水寒的手指,“你要是不擰我,你也會不習慣的,我怎麼可以不來呢?小寒,我知道你擔心我,也很感動我的行為,這樣吧,你吻我一下,以示表彰!”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易水寒笑吟吟地點了點頭,狠狠地咬住秋原夕的嘴唇:“這樣是不是很滿意了?”

秋原夕苦著臉直點頭。

“你爺爺和爸爸媽媽知道你來中國了嗎?”易水寒不放心地追問。

“知道。他們也是發現我魂不守舍的怕我出什麼狀況才放行的。我爸媽過兩天就會來日本了,爺爺可能會遲一點。我麼,就不回去了。”

“不回去是什麼意思?”易水寒戒備地盯著他。

“就是住在這裏的意思。”秋原夕大言不慚,舒服地往堆滿了嫁衣的床上一躺,“我又不是沒有住過。啊,對了,我的租賃期限還沒到吧?”

下一秒鍾,秋原夕的耳朵落入了易水寒的魔爪中,疼得他呀呀直叫:“老婆輕一點,你老公的心髒已經是個缺陷了,別讓我的耳朵也帶上殘疾呀!”

“知道疼就起來。”易水寒一臉怒容,“你們不是在中國有房子嗎?幹嘛賴在我這裏?”

小寒發怒了,秋原夕垂頭喪氣地從床上起來,還沒站穩,又抱住了易水寒的身體,低頭嗅著她的香氣:“沒有你的香味,我會失眠的。你總不希望結婚的時候新郎是個醜八怪吧!”

失眠?易水寒冷冷地哼了一聲:“總比兩個人失眠要好!”沒錯,如果讓他粘在自己身邊,恐怕都別想睡覺了。她的俏臉騰起了紅霞。

秋原夕的眼神賊賊地亮了:“我們不一定要在晚上,比如說現在……”

現在?易水寒的血液流動明顯提速,她揚起手,狠狠地掐住秋原夕的胳膊:“你還真敢想啊?我媽馬上就會來叫我吃飯了。”媽媽如果不是臨時想到漏買了什麼,秋原夕就不會這麼幸運地憑著鑰匙進門了,“還有,記得你是個心髒病患者!”她故意誇大其詞地恐嚇,“你的第一次發作就是因為這個,你忘記了嗎?你總不想結婚又被延遲吧?”看到秋原夕怕怕的臉色她得意地笑了,做醫生還是很有優勢的不是嗎?

“可是,”秋原夕慢吞吞地綻放出一抹非常暗昧的微笑,“醫生也說過,一周至少三次可將冠心病致死的可能性降低一半。據統計,一次美滿的生活會使人心率翻倍,並且燃燒掉大約200卡路裏的熱量,這相當於做了15分鍾的疾跑。小寒,你任重而道遠啊!”他鄭重其事地捧住易水寒的麵頰,深情地印上一吻,“未來的日子裏,辛苦你了,老婆。”

易水寒張口結舌,什麼啊?這樣的信息這個家夥是從哪裏聽來的?這個家夥,什麼不好了解,偏偏對這些最感興趣,真的沒救了。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裏卻也相當雀躍呢?周身的血液再度沸騰起來,不行,要自製,媽媽就快回來了。她退後一步,試圖和秋原夕拉開距離,但秋原夕馬上又上前一步,他們之間非但沒有遠離,反而更加貼近了。

“媽媽就快回來了。”易水寒麵色潮紅,不行,這次一定不能再讓他得逞,“你正經點。”

秋原夕的嘴唇灼熱地貼著她的鎖骨低低地歎了一下,行動一點都沒有減弱的趨勢。

“小夕,別這樣。”易水寒徒勞地勸說著,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加速地叛離了自己的意誌,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已經傾倒在滿是嫁衣的床上,碾皺了一床的紅色。

那天晚上,盛小夏回來得很晚,在盛小夏回來之前,秋原夕還是一臉哀怨地被趕回他們家在中國的住宿了。

盛小夏進門的時候,臉色很差,不過心情超級愉快的易水寒沒有留意到。

“媽媽,吃飯了,我等了你好久。”她暗暗吐了吐舌頭,抱歉她向媽媽撒謊了。

晚飯是在沉默中用完的,易水寒還沉浸在與秋原夕相聚的甜蜜時刻中,因此完全沒有注意到媽媽的反常。直到晚飯用完了,她才發現,媽媽用一種奇異的目光偷偷地打量著她,像是憐憫,又像是憤怒,還混合著悲哀。

“媽媽,你怎麼了?”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她拉住媽媽的手,一起坐到了沙發上。

盛小夏忽然顯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痙攣的手指抓緊了易水寒:“我,我找到殺死你爸爸的凶手了。”

易水寒的心髒沒來由地抽搐了一下,她緊張地望著媽媽的嘴唇。

“小寒,”盛小夏忽然避開了話題,“你會原諒殺死你爸爸又逃之夭夭的凶手嗎?”

“不會。”易水寒下意識地咬住了嘴唇,怎麼能夠忘掉這個懦夫,這個不負責任的社會敗類?這麼多年了,怎麼能夠忘掉那個可怖的陰霾?她們母女兩個,無依無靠,淒惶地麵對沒有爸爸的人生。年少的她還要勇敢地挺起瘦弱的肩膀,慰藉失去了理智的母親。那樣驚恐的孤獨的歲月,怎麼能夠忘掉?如果那時這個人可以站出來承認這起車禍,她的爸爸不會被指認違章,她們不會悲慘到非但拿不到一點賠償,反而還要蒙受違章駕駛的不白之冤。不是這樣的,爸爸臨終前含冤受屈的眼神,重新清晰地浮上心頭,“那個人,是誰?”該是還給她爸爸清白的時候了。

“不論他是誰嗎?”盛小夏的聲音顯得神經質。

“是。”易水寒低低地答道,她再豁達,也沒有辦法原諒那樣的行為,這不僅僅是奪去她父親生命的事,還有將近二十年來對她和母親的無窮傷害。

盛小夏忽然抱住了女兒,顫抖的身軀讓易水寒也跟著顫抖起來。

“孩子,苦了你了。”盛小夏歎息著,“是秋原夕的爺爺秋原振暉!”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永遠不要知道這個真相,但老天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在她二度購物途中,一個自稱是秋原夕堂兄的男人攔住了她,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內,她經曆了憤怒、悲哀、絕望、無助……下意識裏,她覺得不該告訴女兒。可是習慣了依賴女兒的她,又如何能夠藏得住這樣巨大的意外?

宛若一個晴天霹靂,又仿佛早在意料之中,易水寒覺得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但願她從此真的失去了意識,但願她不要再麵對那樣殘酷的現實。

“小寒,小寒!”盛小夏的臉色越來越悲淒,她搖晃著女兒,“你不要為難了自己,如果……”

“沒有如果,媽媽。”易水寒麻木地扯出一抹微笑,這樣的時候,自己居然還能微笑,她真的很佩服自己,“我無法麵對殺死我爸爸的凶手,我無法過這樣的生活。媽媽,你是了解我的,這麼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讓凶手說出真相,還我爸爸的清白。”這才是故事的結尾,她和秋原夕的結局,他們終究是無法在一起的,就像那個未竟的夢!她覺得眼前一黑,意識漸漸遠去,身體軟綿綿的,緩緩地倒在了媽媽的懷裏,耳邊殘留著媽媽遙遠的呼喊。

秋原夕一大早來到別墅的時候,隻碰到了臉色蒼白的盛小夏,敏感的他立刻意識到出了什麼問題了。但不論他百般追問,盛小夏隻說是身體不適。他問起易水寒,盛小夏嚴肅地通知他,婚前兩人不能見麵,如果他尊重小寒,就要遵守中國的禮儀,說得他灰溜溜地回去了。沒有小寒的日子,真的是度日如年啊!

然而不管漫漫晝夜怎麼難熬,結婚的日子終於還是姍姍來臨了。

“媽媽,我是不是該出發了?”這個時候才淩晨三點,秋原夕就一本正經地穿好了服飾,來到小栗明潔的床前,把小栗明潔活生生嚇了一跳,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爸爸,我的樣子沒什麼問題吧?”連續換過不同顏色的西服後,他總算選擇了一身白色,但還是沒有什麼信心,當他第N次征詢爸爸的意見時,秋原劍虹已經懶得做出回答了。連續說很多遍“沒有”、“好”也是非常折磨人的事。

“小寒會出現嗎?”等待中的他會突然跳起來,蒼白著臉色把大家都嚇得慌忙安慰他。但安慰的效果隻能持續十分鍾。十分鍾後,他繼續重複著這樣的追問,所有的人都欲哭無淚。

“爺爺,你別走來走去好嗎?”其實走動的不是爺爺,而是他自己,但顯然已經轉暈了的他搞不清楚參照物了。秋原振暉擔憂地望著孫子,無言以對。所有的人都很期待,期待這門美好的婚事,隻有他,從早晨開始就悶悶不樂,仿佛蓄積了無法排解的心事似的。如果秋原夕足夠鎮定,早就發現了爺爺的不同尋常;如果秋原振暉和父親的關係親密無間,也能夠察覺到父親的煩悶;如果小栗明潔不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兒子身上,公公的不安她也應該有所了解。但是,這個早上,大夥兒的心情都出奇地振奮和焦慮,秋原振暉獨自苦惱著他的苦惱,不安著他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