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多情少爺(1 / 3)

夜幕,降臨。

在酒樓裏呆坐一天的南宮臨,看著自己幾費周折才拿到手的木盒,心裏幾分欣慰,還有幾些惆悵。

已過三天了,卻還是不見那臭花癡來找他。木盒裏的銀票雖然能讓他再揮霍些日子,可是他明白,自己無法在京城逗留。要是左府查下去,知道他今天去錢莊換銀兩,明日必有人來抓他回去。他,是沒辦法再等了。

難道那臭女人不要工錢了?

還是,她進左府另有目的?

南宮臨不由得心裏一驚,都是自己任性胡為,若是因此而讓左府麵臨更大的麻煩,他會愧疚致死的。

天已經全黑了,南宮臨卻無法入眠,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看得入神。

雖然不是第一次出遠門了,卻是第一次不知未來在何處。或許過些時日,等他們想明白了,或是自己想明白了,就會回到這一片故土吧?但,總要有人先妥協才行啊!

南宮臨長歎一口氣,如果自己能夠再玩世不恭一點,或許,就不會有那麼多煩惱了。

長夜漫漫,如果隻是自己在房間裏庸人自擾,長籲短歎,那就不是風度翩翩的臨少爺了。

南宮臨執起扇子,走出酒樓。反正明日便要離開京城,今晚就去和佳人道別吧!

寒冬的街道上行人稀疏,偶爾有嬉笑怒罵聲傳出的,不是酒肆就是賭場。南宮臨大跨流星步,來到一處花樓停了下來。他手上的折扇與這時節格格不入。

花滿樓。

南宮臨不由得會心一笑。

看來今晚,還是要當采花賊了。

花滿樓是京城最大的青樓,也是美女雲集之地。這裏的佳人有擅長琴棋書畫的,也有擅長歌舞聲樂;有豐盈的,也有纖細的;有如大家閨秀般笑不露齒的,也有嫵媚得衣服如蟬翼薄的。一般的恩客都喜歡大大咧咧地進門,讓老鴇介紹些紅牌或是花魁,又或自行到大廳親自挑選心頭好。而南宮臨卻喜歡翻牆揭瓦,偷偷進入。並非他沒銀兩或是有意炫耀本事,而是他本來就是花滿樓的常客,也不想聽老鴇嬉皮笑臉地獻媚。

南宮臨輕車熟路地來到牡丹房,房門微掩,房裏倩影微動,有歌聲傳出,還伴著細細的琴音。琴色婉轉悠揚,歌聲猶如鶯啼。

當南宮臨聽得如癡如醉之時,琴音歌聲嘎然而止。房內飄來銀鈴般的聲音:“公子,不進來看看奴家麼?”

南宮臨見門上掛著單個彩球,微微一笑,將彩球揭下,輕輕推門而進。

房內倩影依舊背對著他,緩緩站起,輕輕起舞。

“惜兒好耳力,不愧是我的紅顏知己!哈哈!”南宮臨為自己斟了杯茶,細細品嚐。

倩影依舊翩翩舞動,隻是在聽到南宮臨之聲音時,微微顫抖。一曲作罷,她輕輕一歎,來到南宮臨身邊,一作鞠。

“原來是臨少爺,可惜奴家是憐兒,不是惜兒。”

“憐兒?”

“是,少爺隻曉得惜兒是才貌雙全的絕色女子,卻不知她有個雙胞胎姐姐也一樣清新脫俗。”女子一笑,坐了下來。

此女冰肌瑩徹,瓊姿花貌。雙目澄澈,素齒朱唇。手執蒲扇,嫣然巧笑。南宮臨細細打量眼前的絕色佳人,卻沒發現,她的外貌與他昔日的紅顏知己沒什麼區別。隻是眉目間少了些憂愁,多了些俏皮。

“惜兒有雙胞胎姐姐?怎麼她以前沒提起過?”

“或許,惜兒並不希望讓你知道她有這麼個姐姐。”憐兒美目低垂,神情黯然,讓人不由自主地起了憐憫之心。

南宮臨沉默不語,隻是不停地倒茶,喝茶。半響,憐兒又幽幽地說道:“少爺,您不是已經成親了麼?新婚燕爾,怎麼有閑情逸致放著娘子不管,來花樓作樂?難道……尊夫人……”憐兒抬頭看了看南宮臨,故意不說下去。

南宮臨輕笑一聲,一把抓住毫無防備的憐兒,將美人擁入懷裏。“怎麼?小美人也吃醋了?”

“我?嗬嗬……”憐兒嬌笑一聲,“我雖吃醋,卻還能見到少爺。隻是惜兒……”

憐兒又瞟了一眼南宮臨,撫摸著他結實的胸膛。“隻是惜兒,聽說少爺大婚,食之無味,夜不能寐。不肯接客,日漸消瘦。終於在快變成殘花敗柳的時候,被杜家老爺收了回去,當了十三姨太太。若是知道少爺會為了她撇下房中嬌妻,奴家料想,她是死也不會離開牡丹房的。”憐兒掩麵,不知是喜是悲。

“我並沒有成親。”南宮臨心裏一陣難過,如果他早點來,惜兒就不會……

“啊?前幾日您府上不是……”憐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我府上辦喜事,就一定是辦我的喜事麼?”南宮臨搖搖頭。 “我府上辦喜事,也有可能是我的表姑媽的幹兒子鄰居的大老爺生下的小兒子辦啊。”不知為何,而今闖入他腦海中的,並非昔日的紅顏知己,而是那個讓他暴怒的小丫頭。

“啊?”憐兒一頭霧水。

“嗬嗬,就是我家親戚。”南宮臨輕笑。不過,說什麼都已經晚了,他已經自身難保了。那個杜老爺他是知道的,京城有名的“克妻命”。傳聞杜老爺娶了十二房姨太太,納了十幾個小妾,都沒熬得過半年的。更有人說,夜夜聽見杜府裏鬼哭狼嚎,那些進門的小妾和姨太太,都是被杜老爺蹂躪而死的。

“那今夜,就讓憐兒代替惜兒好好伺候少爺吧。”憐兒探手想為南宮臨寬衣解帶,卻被他一手抓住。剛才還溫柔似水的臨少爺突然站了起來,癱在他身上的憐兒沒有防備,摔了下去。

“少爺……?”

“憐兒,惜兒在的時候,有沒和你提起我?”

“何止是提起。”憐兒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有些惱怒。“你和惜兒的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麼,你不知道,我來找惜兒,從來都隻是飲酒作詩,聽歌觀舞的麼?”

“什麼?你說……你說你沒和惜兒……?”

看著憐兒一副驚愕的樣子,南宮臨不由得苦笑。“是的,我和惜兒僅是知己。”

“嗬嗬嗬嗬嗬。”憐兒一陣狂笑,“原來臨少爺不貪美色,隻是個多情種。”

“問世間情為何物?本少爺也愛美色,隻不過喜歡處處留情罷了。”

“哎,隻可惜了我的惜兒妹子,早對你芳心暗許,哪知竟也是許錯了人。”

“芳心暗許,竟也是許錯了人……”南宮臨喃喃自語。

想他堂堂臨少爺,哪是天生的多情種?曾幾何時,他也感歎,他的癡心,竟也是許錯了人了。

“妾當隨君赴遠行,千般癡苦永不悔。”言猶在耳,卻已物是人非。

那年,正是他加冠之年。

元宵花燈廟會上有一清新脫俗之麗人,才華橫溢。燈謎,妙對都難不倒她。他,自命見多識廣,才思敏捷,便與她一爭高低。初見芳容,便如深陷泥澤,無法自拔。接連相見,已到癡心明付,芳心暗許之時。經他再三尋問,才知她出身紅塵,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