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從此再也不見他。
在她還沒有下了玉石俱焚的決心之前。
“是她拜托你還是你個人的想法?”
十二夜的問話讓端木方的笑容飛揚了起來。
礙眼,實在是礙眼。十二夜找了個口渴的借口避開雨夜的冷意也遮掩不住對方散布出的強大暖流。
“為了我,你願意回去嗎?”
斟茶的手顫抖了一下。滾燙的茶水打濕了十二夜的手。手火辣辣的,身體的溫度卻迅速地降到了零度以下。
十二夜驀地轉頭,紫色的瞳孔燃起烈焰,殺機驟起。
她是為了誰離開傾城!
她的辛苦為了什麼?她的黯然又是因為誰?她放棄所有的尊榮,背叛所有的親友,甚至用命下了賭注,這所有的一切,不是為了眼前這個男人,她又是為了誰!
端木方動也不動,似乎沒有感覺到十二夜爆發的淩厲殺氣。他的笑容,多了一點苦澀和心疼。
“要知道答案,那我就告訴你。我為了誰,也絕不會為了你!”
冷到極點的回答。
端木方閉眼。睜開眼時,又是一付春風和煦的笑容。
“詩詩,回來傾城吧。沒有了你,也就沒有了傾城。”
沒有了傾城,也就是沒有了傾城之主。那可正合她的心意。
端木方起身,看著一臉絕情的十二夜,他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詩詩,就此別過了。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請看在我懇求的份上,忘了吧。”
離開的時候,端木方順手關上了門。
門一關上,端木方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靠著房門,端木方閉上了眼睛。
十二夜又怎麼會知道,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才保持一貫如常的神態和笑容啊。
他還能祈求什麼?難道他還希望奇跡的發生?
初春的雨夜。
風,還是冷的。
碧螺春的茶湯依舊碧清,芽光水色,渾然一體。
碧螺春的滋味依然甘醇甜爽。
撲鼻而來的滿溢清香,如置身“入山無處不飛翠,碧螺春香百裏醉”的洞庭東西山茶園,令人心曠神怡,回味綿長。
她的心,一陣陣地抽痛。
原來她也隻是外表裝出的堅強啊。傾城,她出生的地方,夢縈的故鄉。那裏,有她所有的好友。
當初絕然地離開,她頭也不回。
現在,她害怕什麼?
十二夜不知道如果當時端木方開口挽留,是否如今的她會有所不同?她的命運也不會像今天這樣當一名旁觀者,不理會軒然與勾欄在江湖的糾紛,不在意誰最終取代誰的地位而君臨天下。
“難怪孔老夫子說得罪誰也不要去得罪女人。”
“嘖嘖”的奚落聲從窗外傳來。
因為女人會記仇。她永遠都記得那個讓她傷了心的男人。一旦她有了令這個男人失落懊悔的機會,她絕對會在井裏重重地砸下石頭。
看著不請自來,大大方方落座黑發紅瞳的年輕男子,十二夜的眉毛揚起。
唯恐天下不亂,擅長煽風點火的鄢家小子,時機出現的剛剛好。他不是有意跟蹤了端木方,就是他很清楚端木方此次與她見麵的真正原因。
“這麼的絕情,等到真正見不到的時候,後悔就晚了。”
鄢鸝吹倒茶的手頓住。
他的脖子和十二夜之間,隱約地浮動一絲銀色的光芒。
鄢鸝吹不敢動。流動的月波割開他的脖子跟割斷一根青草那麼容易。
“什麼意思?”
十二夜冷冷地問。
“折夕堂接到一份委托,付上百萬兩的酬勞,要求得到毒龍峰崆峒洞主司馬明德的首級。”
不覺得保密有什麼重要性的鄢鸝吹幹幹脆脆地全盤托出。
提到折夕堂,十二夜頓時明白為什麼鄢鸝吹會說出“真正見不到的時候”。
按照折夕堂的堂規,從最底層的錫牌開始,每一級派遣三人。三次不成功,便往上晉一級,直到金牌為止。金牌隻出一次。如果連頂級的金牌也未能完成任務,那麼被殺者將永遠成為軒然殿的貴賓,擁有與各堂堂主同等的權力。
毒龍峰崆峒洞,司馬明德。本身就代表了兩個字,死亡。
他是誰,長得怎麼樣,沒有人見過。
見識過的,是他的殘忍和暴戾。
“為什麼不是你去?”
十二夜按捺下怒氣。將怒火發泄在鄢鸝吹身上也沒有用。軒然門生,無條件服從各堂主的指派。不過為什麼此次出使任務的人會是端木方?一般這種刺激性的血腥遊戲,鄢家的小子都是第一個踴躍報名,當仁不讓。
“師叔主動要求,折夕堂也不好拒絕。”
鄢鸝吹攤手。在他開口之前,端木方點了他的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