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餘啊!她暗暗歎息!若是去掉了“有餘”,她和貝三爺也不必隻是做了知己!
她怕在這一刹那間會暴露出一個女人本能的愛戀,所以,她選擇了垂眸。三爺什麼都好,就是敏感得像個女人。
黑衣人苦笑,正待開口,窗外的異動令他變了臉色。
貝三爺極痞子樣地拎起了眉毛,羽扇的末梢微微抵住黑衣人的下巴:“我以為來了一匹狼,誰知卻是一條落水狗呢!”
黑衣人擰眉:“貝三爺,落井下石不是君子所為。”
“君子?”貝三爺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仰頭笑了起來,“水晶,我貝三爺是個君子麼?”
水晶掩唇,螓首卻壓得更低。
“那麼,請貝三爺自重,在下告辭。”黑衣人起身,但是貝三爺卻依然像隻浣熊般掛在黑衣人身上。
“貝三爺!”黑衣人勃然作色,長劍清吟。
“怎麼?你是要睡我呢?還是要殺我?”
“貝三爺!”黑衣人咬牙,血衝腦門。
貝三爺咧開嘴,嘻嘻地笑了:“開個玩笑!怎麼,不好笑麼?”
黑衣人愕然,不知該如他所說的笑一笑,還是該繼續發怒。
“狼也好,狗也好,既來之則安之!”貝三爺笑得詭秘,“你已經喝了我的酒,就是我的人。我貝三爺是個置自己人於不顧的薄情寡義之人麼?”他揚起纖巧而秀美的下巴,向著那張粉紅色的大床點了點:“抱我過去!”
“開門!”房門被拍得震天響。
水晶看了一眼床上耀武揚威的貝三爺,輕悄悄走到門邊。
房門洞開,幾個錦衣衛站在門口,氣勢洶洶。
貝三爺衣衫淩亂地從被窩中探起了身子,眉眼之間全是被騷擾的憤怒:“哪個單位的?”
“……”
“沒有單位,那就是公然搶劫了?”貝三爺輕蔑地撇嘴,“怎麼,劫財還是劫色呢?”
領頭的錦衣衛看上去還年輕,一張周正的臉被貝三爺的幾句輕薄話憋得通紅:“我們是六扇門的,有一疑犯剛才躍入這間青樓。我們奉命搜查。”
“六扇門啊!”貝三爺點了點頭,忽然大聲吼道,“是不是連我都要搜查啊?”他手掌一翻,掌心內赫然是當今聖上的禦賜金牌。
“原來是貝三爺,對不起,對不起,小的有眼無珠。三爺,您忙您忙!”
門啞然合上。
貝三爺忽然大笑著躺了下去,右手不停地捶打那床緋紅色的錦緞被子,被子下,春色暗露,卻是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隻是,那美人眉眼之間,滿是憤怒。
“貝三爺,你夠了麼?”
“嘖嘖嘖,這是對救命恩人應該有的態度麼?”貝三爺輕薄地摸了一把那人的臉蛋,“美人,告訴三爺,你叫什麼名字?”
下一刻,貝三爺被掀翻在床上,那人憤然坐起,俯視著貝三爺:“我不是你可以任意玩弄的狗!”
“我沒有說你是我的狗啊!”貝三爺的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美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疼你愛你猶恐不及,怎麼玩弄你?”
那人深呼吸,然後小心地退離了貝三爺:“貝三爺,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在下和你都是男兒身。”
“那又如何?”貝三爺粘了上來,隻手摸到了那人的胸膛上,“你不知道我男女通吃麼?”
呼——
那人落到了地上,迅速裹上了衣服:“在下黑狼,貝三爺救命之恩,沒齒不忘。告辭!”
“六扇門!”貝三爺忽然高聲叫道。
“貝三爺!”黑狼緩緩轉身,漂亮的黑眸中滿是怒氣,“你——想——做——什——麼?”
“你是狼,我姓貝,你說,我想做什麼?”
貝三爺從床上起來,慢慢地靠近黑狼。當他終於走到黑狼身邊時,黑狼的表情好像是硬生生被逼著吞下了一隻蒼蠅。
“黑狼,你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你說,我怎麼能讓你告辭?”貝三爺抬起頭,煙視媚行,“對了,我叫貝涔涔,一定要好好記住哦!”
黑狼的身體連續起了幾層雞皮疙瘩。
他承認他麵前的男人非常漂亮,漂亮得不像個男人。
但是,事實是,這個叫貝涔涔的陰陽怪氣的家夥的確是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花心成性的惡質男人。
現在,他忽然很有些後悔,為什麼偏偏要選擇了這個房間,一躍而入?
“水晶,從現在開始,黑狼就交給你了。”貝涔涔施施然走到水晶麵前,伸手摸著水晶光滑的臉蛋,“記住嗬,一定要用心地照看他,他可是咱們的財神爺呢!”
“水晶明白!”水晶笑吟吟地打量著黑狼,眼裏的神情,就像是看到了金光閃閃的黃金。
黑狼打了個寒噤,陡然轉身,想要奪門而出,但是,身體不知怎的軟了下來。
“你對我下毒了?”他恨恨地盯著那個笑得很壞蛋的貝涔涔。
“是你自己搶了我的酒啊!寶貝!”貝涔涔欺近身去,蔥管般的手指捏了捏黑狼的鼻子,“一個受了傷的男人,不好好睡一覺,怎麼可以呢?”
黑狼努力地想要睜大眼睛,但是睡意卻極不給麵子地漫卷上來,他打了個哈欠,睡著了。
“爺,這樣行麼?”水晶疑惑地看著黑狼,“他若不是真心為我們所用,隻怕……”
“不怕!”貝涔涔豎起了食指,輕輕晃了晃,“誰會和錢過不去?”
“可萬一他反咬一口……”
“你認為有這個可能麼?”貝涔涔拎了拎右眉,“水晶,你從了我兩年,還是對我不夠信任啊!”
“不,水晶信任爺!”水晶的臉蛋兒紅了,“爺在水晶心裏,不是人!是神!”
貝涔涔哈哈笑了:“水晶,其實我寧願做隻妖——大鬧天宮的猴妖!”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鬆鬆的白色長袍掩飾不住撩人的姿態,水晶的臉色越發嬌紅。
“爺,你也休息一下吧!”縱然她久經聲色場所,然而在這個人麵前,她卻仿佛變成了初經人事的女子。
“從來春宵愁苦短,呀,可惜天快亮了。三爺我該工作去啦!”貝涔涔惋惜地抱住水晶,臉頰與水晶的臉頰貼了貼,“下次吧!”
水晶低著頭為貝涔涔換上了藏青色朝服。
如果說白衣下的貝涔涔是嫵媚多情的,那麼,朝服包裹下的貝涔涔則是冷凝颯爽的。尤其是他不笑的時候,周身仿佛散發出絲絲寒氣,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退避之念。
即使是當今聖上,看著那張不苟言笑的臉,那隻想要放到貝涔涔肩膀上的手也忍不住要猶豫一下。
“貝卿家,今天的行情不好嗎?”
貝涔涔清冷的目光抬了起來,沉默地望著天子——嘖,不是說伴君如伴虎麼?她怎麼就覺得碰到的是一隻紙老虎呢?
果然,天子的眼睛扛不住了,閃爍著避開了貝涔涔銳利的眼神:“貝卿家……”
貝涔涔展顏,豔唇貝齒,爛若春花。
天子愣住,目光中出現了迷戀的神情。
“恭喜皇上,皇上又大賺了一把!”貝涔涔的手毫不客氣地落到了天子的肩上,用力拍了拍,“皇上洪福齊天,買進的股票都是績優股!”
天子的目光慢慢轉移到那隻玉一樣的纖手上,隻有他,隻有貝涔涔,膽敢做出這麼驚世駭俗的舉動。但是,他卻絲毫也沒有被冒犯的惱怒,相反,他還覺得很舒服很愉快,如果這隻手,能夠讓他握在手裏,那……
“皇上!”
那隻手動了,沒有落在天子的手掌內,而是到了天子的臉頰上,輕輕拍了拍:“皇上你又走神了。”
天子臉紅了。
貝涔涔歎息了。
怪不得她在現代找不到美男,原來所有的美男都集中在古代了。
瞧瞧她麵前這個穿龍袍的少年美男,那家夥,端的是國色天香、我見猶憐!要是這家夥跑到21世紀,什麼韓國日本台灣的青春美少男,都得直接進入立秋!
貝涔涔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還沉浸在天子美色的迷惑之中。
“貝大人,貝大人!”她的同行,刑部尚書蔣白一溜小跑跟了過來。
“蔣大人!”貝涔涔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