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才會相思(1 / 3)

穿越之平生不會相思(下)(成謎)

因皇上正在惱太子爺的事情,德妃給翠翹說的親事一時沒有了下文,倒給她空出些時日細細思量這件事。翠翹心想,倘若皇上當真把她賜給了四爺,那曆史與她所知的完全不一樣了。她因當順從了皇上與德妃的意思,抑或是她應當據理不從?

傷腦筋啊,她那日才不小心在舅公明珠麵前透了點口風,舅公明珠就怒了,一根旱煙在桌上磕得當當響。明珠對她說:“你當這還是先前那趙姓的進士!”這皇權深不可測,他早些年也是朝中重臣,後來偏幫了侄子八阿哥,皇上不高興了,一夜抄了納蘭家。所幸納蘭家根基深厚,雖然大兒子容若死得早,但他的小兒子與幾個侄子也算爭氣,保得納蘭家依然可在京城有立足之地。明珠如今已花甲之年,世事仿佛也看透了些。他抽了一口旱煙,對翠翹說:“你也不好好想想,趙家的進士,才剛入了仕途,年紀輕輕的,哪來辭病歸鄉的道理。”

翠翹心裏一驚,明珠這話倒提醒了她。她原對趙書玉沒有什麼好感,這會子倒有些內疚了。可是心下不免更疑惑了,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折呢?這日裏,她突然想起占木拉來,他知道這前世今生的事,仿佛比她自己還要多些。翠翹便回到龍泉寺去找他。

可寺裏主持雙手合十,對翠翹說:“他已經隨六世喇嘛回了青海。”翠翹正有些失望,主持說:“不過,他有一個師弟還滯留京裏,施主若是想要找到他,可以試一試。”

翠翹問:“他在哪裏?”

主持說:“他們師兄弟二人不合,那日在寺裏吵了一架,他那師弟氣盛出了寺去。至於去了何處,老衲倒也不知明細,隻知他師弟叫蘇爾特哈什。”

蘇爾特哈什,在景山東大街上遇到的那個算命的先生?

他依然在景山東大街上算命,午時的時候,大街讓人煙稀少。白底青邊的招牌幌子在三月陽光裏耷拉著,那位算命先生也耷拉著腦袋,馬上要睡著了。他仿佛知道有客人上門了,低頭不甚清楚地咕嘟了一句,然後,他抬起頭來,看到翠翹。他眨了眨眼,整個人都驚了一驚,睡意全無。

蘇爾特哈什笑著說:“姑娘要算上一卦?”

翠翹說:“你算得準麼?”

蘇爾特哈什說:“不算一算怎麼知道準不準呢。”

翠翹笑道:“我不是來找你算命的,我聽龍泉寺的主持說你是六世喇嘛的弟子,是占木拉的師弟。”

蘇爾特哈什說:“那又怎樣?”

翠翹問:“那麼,我想知道,你是否和他一樣,知道這前世今生的事情?”

蘇爾特哈什眼裏透著笑意:“這樣的事情,一定是師兄告訴你的吧。”他這時方才認真打量起她來。他素知師兄為人謹慎,而她,必定有過人之處,可他怎麼看也覺得她平平常常,蘇爾特哈什便說:“我知道一些,但是我的能力不及師兄。”

翠翹說:“那我問你,等到皇上百年之後,大清江山是由誰在執掌?”

蘇爾特哈什笑道:“這是殺頭的罪。”

翠翹說:“我曾經問過你師兄相同的問題。”

蘇爾特哈什說:“那他怎麼說?”

翠翹笑道:“你不必套我的話,隻需我告訴你的答案。”

蘇爾特哈什打開硯台,取了細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推到翠翹麵前去,一邊說道:“我隻是好奇,我寫得對與不對,你如何分辨?”

翠翹瞧見那小宣紙上寫的字,她笑了一笑,方說:“因為我本身就從那曆史中來,無需分辨。”蘇爾特哈什驀然變了臉色,忙問道:“你這話從何說起?”翠翹說:“你果然不及你師兄,他一眼便識破了我的來曆。”

蘇爾特哈什直盯了她半晌,竟是一語不發了。翠翹說:“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一件事,你師兄之前對我說,我所知的曆史不能改變,倘若我更改了會怎麼樣?”蘇爾特哈什說:“曆史蕩然無存,你也會灰飛煙滅。”得到的答案還是和占木拉所說的一樣,翠翹胸口一窒,喃喃道:“我明白了。”蘇爾特哈什說:“也不盡然,細節末枝,隻要無妨主流,細小改變也未不可。”

翠翹說:“可細枝與末節,如何區分?”

蘇爾特哈什說:“這倒是個大問題。”

翠翹說:“還有一件事情,很是疑惑。”

蘇爾特哈什問:“什麼?”

翠翹說:“你師兄是位可親的長者,而你,我看也並不像沒有度量的人,你們在寺裏吵架為著什麼?”

蘇爾特哈什說:“他說我犯下不可逆轉的錯,而我認為我沒有錯。”

翠翹說:“為什麼?”

蘇爾特哈什突然笑了起來,他說:“我猜師兄一定沒有告訴你關於‘招魂引’的事情。”

翠翹問:“那是什麼?”

蘇爾特哈什指了指不遠處:“有客人上門了,改日有空,我再細細講給你聽。”

翠翹轉身,果見一老婦人急急上門來算卦。翠翹說:“既然如此,好吧。對了,我想依你才能,你大可以去欽天監裏謀個一官半職,不必每日在這裏風吹雨淋。”

蘇爾特哈什笑著說:“我正在此意。”

翠翹回了明珠府,心下已打定了主意——她絕不能嫁給四爺。門房報信過來說:“十四阿哥剛才來了,因沒見到人又走了,說是明兒再過來。”

……

第二日,胤禎大清早來找翠翹,她在廊間逗弄鸚哥,胤禎問:“怎麼不進宮來玩?”廊內窗明幾淨,他站在明光裏,看著她微微一笑。翠翹定定望了一會,覺得有些異樣,懶懶地說:“我又不像你有暢通無阻的合符,那能說進宮就進宮。”

胤禎笑了一笑,從懷中拿出金色盤龍的合符,二話不說地遞到她的手上。

翠翹驚住,不敢合上手。

胤禎說:“給你啊。”

翠翹問:“那你怎麼辦?”

胤禎說:“就算沒有合符,那些聽事門的人還不讓我進宮不成。”說得也是,他那張臉就是出入紫禁城的標誌,他是十四阿哥呢,誰敢攔住他。

不收白不收呢,翠翹索性大大方方地收下來了。“真的要給我,皇上怪罪下來,可不幹我的事。”她不放心地再問了一次。

胤禎有些不耐煩了:“你囉嗦不囉嗦啊,不要我收回。”

翠翹這才嘻嘻地笑了,對嘛,這才像十四阿哥啊。他向她賠笑臉,總覺得有詐呢。翠翹問:“你找我有事?”

胤禎說:“上次去九哥的玲瓏閣裏,你不是喜歡那方天然印石麼,我給你討了來。”

翠翹方才見他手裏拿下了一個彩色刻絲的包裹,正覺得奇怪,原來是玉石啊。

胤禎說:“西邊琉璃廠有家印石的作坊……”

等一等,這大清早,就為了這方印石?

胤禎一邊說著,一邊踏下了二級石階,回頭見翠翹還在廊間門檻處立著,便問:“你去不去?”他比她高了一截,這位置正好讓他們視線平視。他方才來的時候,一定是從前院那迎春花樹下過來的,頭上沾著一片白色的殘花瓣。

翠翹伸手去揭,那動作突如其來,胤禎木訥地望著她。翠翹拈著殘花讓他看。胤禎心裏一陣燥熱,不知為何,心跳聲震著耳膜,讓呼吸都緩了下來。那觸在額頭的指尖,冷絲絲的,到現在仿佛都有些涼意。想起以前在弘德殿與皇上下棋,冬日裏棋子涼透,下了數回,皇上餘興未退,後來不得不終,便說:“棋罷手猶涼。”

胤禎說:“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翠翹素來血冷,她自己倒不覺得,笑了一笑,對胤禎說:“走吧。”

九阿哥贈的印石,恰好可以磨成一尊方印,四四方方,二寸左右。翠翹非常喜歡,看罷一笑,不顧忌諱,說道:“又不是要做玉璽。”印石坊的掌事一聽,默默不說話。

胤禎嗔了她一句,翠翹這才會意過來,咋舌不已。翠翹還沒有想好要刻什麼字,胤禎便讓掌事拿了些印石花樣來挑,定了梅花樣立體鏤空的印頂。刻字之事,以後再議。掌事說:“這幾月最是生意繁忙,這立體鏤空的樣式又繁雜最難弄得,二位若執意要這種,估計要等著三四月。”胤禎一聽倔強脾氣就上來了,翠翹說:“沒關係,反正我們不著急用。”

兩人出得印石坊,胤禎問:“你幹嘛拉著我,哪有做一個印頂要等上三四月的道理。這家不成,再去別家。”

翠翹說:“人家討生活也不容易,再說不過是消遣的玩意,等到做好那日,差不多都快忘掉了,突然有人送上門來,仿佛平白無故得來的禮物,快樂才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