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舉動是禁忌,它喚起了隱藏在黑暗中的幽靈。
金色的戒指在空中劃過,歌劇魅影出現,他黑色的披風展開,讓他看起來像隻展翅的鵬鳥。
他一把抓住戒指,落在了天台上。
“克莉絲汀,你忘記我說的話了嗎?”他的白色麵具此時看起來特別陰森。
“我沒忘,沒忘……”克莉絲汀驚懼地說。
“那麼你怎麼能讓他把它從你的手上摘掉?”他舉起手中的戒指。
“我、我……”她往拉烏爾背後躲去。
“你這個責備女人的懦夫!”拉烏爾擋在克莉絲汀的前麵。
他扯動嘴唇,冷笑,“愚勇的人。”
拉烏爾狂怒地衝他大喊大叫。
魅影冷冷地看著失去理智的男人瘋狂地叫囂,卻隻是沉默著。
南丁格爾皺著眉,不想再忍受無禮的謾罵——雖然並不是罵她。她正想轉身離開,突然聽見拉烏爾說出了不該說出的話。
“你為什麼不把麵具拿下來?是因為你有張令人惡心的臉嗎?”
瞬間,天地變色。滾滾的雲聚集,鋪天蓋地。夜的氣息躁動起來,狂風飛卷,嗜血的因子正在覺醒,銀色的眼眸泛著不祥的紅光。
“你再說一遍。”這是致命的威脅,嚴肅的警告。
拉烏爾看著眼前銀發飛舞的黑衣死神,恐懼扼住了他的心,他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別說了,拉烏爾。”克莉絲汀以為他還要挑戰極限,哭著懇求他。
拉烏爾被情人的眼淚驚醒了神誌,反而激起了一股勇氣。
“如果我說的是錯誤的,你為什麼不將麵具拿下來糾正呢?”
一旦觸碰了禁忌,就會得到懲罰。
黑色的氣流在魅影手中聚集,同時閃電在空中發出“劈啪”的響聲,刺眼的白光使戴著麵具的麵孔更加恐怖。
激蕩的魔力讓空間震動。
那是黑精靈係的高等攻擊魔法。
如果我們的子爵被擊中的話,會灰飛煙滅的。南丁格爾判斷著。她不知道以她現在卑微的力量能不能抵擋,但她不能看著拉烏爾死在克莉絲汀麵前。
這不是她所樂見的。
她影子一閃,就擋在了拉烏爾麵前。
“走開。”他的語氣冷到了極點。
“冷靜些,先生。”她規勸道。
“我要殺了這個人類。”這個宣告讓克莉絲汀眩暈。
“你在惱羞成怒,先生。”南丁格爾冷靜地指出。
這句話讓魅影有了片刻的怔忡。就在這時,克莉絲汀從南丁格爾和拉烏爾的身後衝出,撲向魅影,淒厲地哭著:“不要殺他!你究竟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然後,她一把撕下緊密貼在他臉上的麵具。
就像傳說中的潘多拉,打開了罪惡的盒子,絕望蔓延開來。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然後一把推開她。拉烏爾接住了她,她的手裏拿著他的麵具,讓她覺得手指好像被火燒了一般的灼痛。
“怪物……”她抖動的雙唇說出最殘酷的話語。
他像被禁咒擊中了一般,隻有還在閃動的閃電照亮了他猙獰的臉。
他朝著南丁格爾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看見她正垂著眼,不去正視他。
他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沉沒了,他絕望地捂著醜惡的臉,心中滿是悲憤,他的聲音充滿了控訴:“我究竟想從你那得到什麼!我什麼也不要!我隻要自由!你才是束縛我的詛咒!”
說完,他就消失了。
遺留下的夜又恢複了平靜。隻有克莉絲汀手裏的麵具提示著剛才那一幕不是幻影。
南丁格爾從克莉絲汀手裏拿過麵具,凝視它,無聲自語:“怎麼會這樣呢……”
她的眼裏又是憤恨又是悲傷,“太殘忍了,諸神之王,太殘忍了。”
霍普劇院。
以往那輝煌的劇院,此刻如死一般的寂靜。水晶的吊燈孤傲地在天花板上,卻發不出一絲光亮。
夜的寒氣刺入骨髓,陰暗的低等魔物興奮地抽搐,發出迷亂的音色。高貴的暗夜精靈從北之海歸還,大聲斥責魔物的汙穢。
這些普通人聽不到的聲音,盡數落入南丁格爾的耳裏。她坐在觀眾席的座椅上,把頭擱在靠背上,看著頭頂的彩繪。
夜的眼睛讓她清楚地看清天花板上的每一條紋路。
她緊緊盯著彌賽亞,狄雅斯,還有諸神之王。
“被汙染的救世主,瘋狂的邪神以及沒有自由的王……”她眼裏看到的並不是她心中所想的。
她一直想著那張殘酷的的臉。
不知為什麼,那張臉讓她想起了那場戰爭,那場遙遠而憂傷的戰爭,或許是因為他們都一樣殘酷。
她閉上眼,仿佛又聽見了瀕死者的哀嚎,利劍出鞘的聲音。還有那最後的最後,她的主人墮入黑暗的時刻。
那一刻……那一刻……
彌賽亞將光芒刺進狄雅斯的胸膛……邪神墜落……他的長發糾結了黑暗……
彌賽亞將光芒擲出……
而邪神落進了夜之門……落入了永夜世界……
南丁格爾突然睜開眼。是誰?是誰打開了夜之門?是誰救了吾主?
是誰將吾主納入黑夜的羽翼,讓他躲過彌賽亞的最後一擊,讓他可以安靜地沉睡?
遠處,傳來暗夜精靈的歌聲:“我們的王……我們偉大的王……”
她倏地站起,突然覺得眼前一片明亮。
是他,是他!她的心裏充滿喜悅,像是喝了甘醇的酒,那麼飄飄然。她提起長裙,在黑夜裏奔跑,像個輕翅的仙靈。
她來到休息室,那個人所在的地方。她放慢腳步,怕打擾了休息著的靈魂。她輕輕地悄悄地走向那麵魔鏡,在它麵前站定。
她躊躇著,彷徨著,不敢再踏出一步。她答應過主人,沒有他的允許她是不會闖入的。
突然,鏡子發出了柔和的光,好像在邀請她。她有些激動,以詢問的目光打量鏡子:我真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