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希言的車子壞了，於是夏緒和他決定步行回家。
看著夏緒拿來的照片，邵希言研究了好一陣後終於開口：“你的槍手是誰？”
拽下一片葉子用手抹幹淨葉麵，夏緒放在鼻間聞了聞才回答：“我的表妹。她也喜歡攝影，最愛幹的事情就是偷拍我。怎麼樣，這幾張風景照不錯吧？”
邵希言點頭：“的確不錯，你的表妹是個人才！”
“這麼賞識她？下次介紹你們認識。”夏緒把玩著樹葉。
“吱——”公車停住，司機氣憤地吼：“怎麼回事？多危險啊！”
“對不起，對不起！”女孩抓回被夾在車門中的包趕緊上了車，車子重新開動。
“嗬……原來有人和我一樣。”夏緒輕笑著。
“什麼？”
“我曾經也發生類似的事情。”夏緒把樹葉貼近唇邊，想輕輕吹響它……
他上了汽車！怎麼辦？怎麼辦？追不上了！
拚一拚吧！她用力甩出自己的包想丟進即將合攏的車門內，卻不想……被門夾住了！
“吱——”急刹車，司機氣急敗壞地衝她吼，她紅著臉在眾人的注視下上了車。
沒位子了，除了……
他疊著腳，雙手抱胸，正盯著她看。
撲通！撲通！撲通！
捂住心口，怕心髒會跳出來，她紅著臉以龜速坐到了他的身邊。
雙手緊張地放在膝上，她緊張的手心直冒汗。
“你那麼迷糊，沒有男朋友怎麼辦？”他的聲音依舊那麼平靜，“以後不要再那麼笨了，也不要做那麼危險的事情！我不想自己的女朋友被別人笑話！”那聲音理分明帶了笑意。
哎？他是在對她說話嗎？
她抬頭傻傻地看著他，傻傻地問：“你……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一把抓住她的手，他牽她下了公車，牽她進了校園。
學校的喧嘩令她猛的回過神。
天啊！見鬼了，她不信她會那麼幸運！
他……居然也喜歡她耶！
這件事很快就在學校傳開了，全校第一名的優等生落在低年級呆呆女的魔掌中，怎麼不教青春少女們哭紅了雙眼，捶胸頓足啊！
感受手掌心傳來的熱度，順著相連的手抬頭望向他的臉，她還是不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她和他交往了！
“你……捏捏我，快點！”搖晃他的手，她要求。
和煦如陽光的笑容浮現自他唇邊，握緊相連的手開口：“笨蛋！”那樣低沉醇厚，隱約還包含著點點溫情的聲音，就如同清晨尚未蘇醒的太陽，溫暖，撫慰人心。
“如果能這麼幸福，我當傻瓜或笨蛋都無所謂！”
“笨蛋！”
她用力地點點頭，露出滿足的微笑……
“如果能那麼幸福，我真的當傻瓜或笨蛋都無所謂！”歎息一般低喃。
用力拍了下她的頭頂，邵希言用食指點著她的額頭：“那麼危險的事情，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早就被我打屁股寫檢討了！”
“真慶幸自己不是你的女朋友，你簡直就是一個暴力狂。”夏緒揉著自己的頭頂。
“當我女朋友……也不賴啊！”邵希言盯著她，“我們相處的也不錯。”
伸出雙手，握拳，左右夾擊他的腦袋：“醒醒啊，別再沉睡了！”
“哎……哎……嘶……下手輕點……那是腦袋，不是沙袋……”左右閃躲，“咦？”
夾擊突然間消失了。
“吱——”轎車的急刹車聲。
夏緒已經不知去向。
第十五次走神
易夕停住步子，而殷子欽毫無所覺地繼續前行。
“殷子欽——”
終於發現易夕不在身邊，殷子欽急匆匆地趕回她的身邊：“對不起，我在想事！”
“這是第幾次？”易夕的眼眶泛紅，淚光閃爍，“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如果你不想陪我，可以拒絕我啊，不必那麼勉強！”
“最近……有一個程序解不開，所以……”目光開始閃躲。
“我要聽真話！”
猶豫著，殷子欽偏過頭：“對不起，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眼淚滴滴答答的下來，易夕扭頭就走。
“小夕！”殷子欽快幾步拽住她的手，“小夕，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而是……現在，連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小夕，你不要哭……”
“放開我！”易夕掙紮著扭動手腕，下意識就伸手用力推開了殷子欽。
連續幾天的失眠又加上不留心，殷子欽沒站穩就向身後的馬路傾去。
“嘀嘀——”轎車疾馳而來，“吱——”
“子欽——”易夕嚇得捂住嘴。
一股強大的衝擊力由身後襲來，下一秒，殷子欽已經滾到了安全地帶，然後，熟悉的白色闖入視線中。
夏緒？！
殷子欽驚愕地看著依舊趴在他身上的女孩。
撲通！撲通！撲通！
心髒貼的那麼近，那麼近，感覺到彼此的心跳。
第一次覺得那麼平靜，那麼……溫馨！
——“子欽——”
——“夏緒——”
從殷子欽身上離開，夏緒站直身子，拍了拍弄髒的白裙。
“有沒有事？”邵希言擔心地上下打量，“胳膊和腿擦傷了嗎？”
不在意地瞄了幾眼，夏緒依舊注視著自己的裙子：“都髒了。”
嗚咽著，易夕撲進殷子欽的懷中：“對不起，對不起，子欽，真的對不起……我不想讓你被車撞！子欽……子欽……”
溫柔的拍著她的背，殷子欽輕聲安慰道：“沒事，沒事，小夕……我現在不是很好嗎？小夕，不要再哭了，我真的沒事，好了，沒事了……”
用力搓了下裙子，夏緒皺眉：“我要回去換衣服，真髒。”
邵希言看了看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又看了看擦傷的夏緒，伸手牽住她的小手，笑著開口：“笨蛋！”
使勁捏了下他的手，夏緒笑著和他離開。
撲通！
心猛的抽痛，殷子欽收回目光，繼續安慰易夕……
夏緒拿了浴衣去洗澡，邵希言一個人在屋裏轉，最後推門進了一個房間。
那是一個大書房，木質的地板上推著幾本書，陽光從落地窗外照進來。窗台上，書頁被嘩啦啦地翻開。
桌上有幾張照片，邵希言好奇的拿起相框看。
第一張是夏緒，不過……難得會看到她那麼羞澀的表情；第二張仍是夏緒，她蹬著單車，笑得那麼快樂；第三張……邵希言的手輕輕地撫過照片。
斜暉脈脈的林間小路上，靜靜地停放著一輛單車。夏緒坐在油桐樹下，垂眼，表情無限溫柔，她的膝上枕著一個人的腦袋，那人臉上蓋了一本書，似乎是睡著了。
一派安詳、溫馨。
他……就是夏緒深愛著的人嗎？
視線落在最後一個相框上，照片中的夏緒站在醫院前，眼眸中不再羞澀、不再溫柔、不再快樂，隻是冷漠地注視著一切。
——“在我十七歲時……他就離開了……”
歎了口氣，邵希言喃喃自語：“夏緒，不要哭。”
雖然隻是張憂鬱的的臉，他卻覺得照片中的人在哭。
桌上還有一本筆記本，木質的封麵上繪了一輛單車，車旁芳草萋萋。
好奇地伸手翻到第一頁，熟悉卻又帶點陌生的字體跳入眼簾，那字非常俊挺雋秀，每一豎都寫的筆直，但橫就略帶囂張地向上斜飛。
扉頁上隻寫了四個字“已成輕擲”，看墨水的顏色，似乎是寫了很久的樣子。
他翻到第二頁。
——“砰”
浴室傳來響聲。
匆匆合上筆記本，邵希言衝出書房來到浴室前。
“夏緒？夏緒？你還好吧？”
你那麼迷糊，沒有男朋友怎麼辦？以後不要再那麼笨了，也不要再做那麼危險的事情！我不想自己的女朋友被別人笑話！
笨蛋！
我這輩子不可以了。所以，下輩子我一定會等著你，我等著比所有的人都早，早一點遇見你！
浴室裏安靜的隻有水聲。
夏緒呆呆地站在花灑底下。
她記得……他的手很溫柔，輕輕地撫過她的每一個輪廓；他的聲音很好聽，隱約包含著點點溫情；他笑起來很好看，眼角深斜入飛鬢，唇線抿起，弧度柔和。
她記得，她都記得。
——“你後悔了嗎？”那麼冷清的聲音。
她好像回到了那一天，堅決地回答：“我不後悔！”
是啊，都是她的選擇，她絕對不能後悔！
——“如果不笑的話，我怕我會哭出來。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掉眼淚！”
掀起唇角試圖笑起來，可惜失敗了。
花灑噴灑出的熱水澆在胸前的傷口，引發細微的抽痛。
“砰”
她突然一拳狠狠捶在牆麵的瓷磚上，瓷磚“哢啦”一聲裂開微小的細紋，血順著拳頭往下滴，漸漸融入腳下的水流，手腕上的鈴鐺響了幾聲又恢複平靜。
並不覺得痛，因為身體裏有另外一個地方，更錐心刺骨的疼痛著。
——“夏緒？夏緒？你還好吧？”門外傳來邵希言的聲音。
“哦……沒事！我不小心滑了一下，沒事沒事。”背靠著瓷磚，夏緒大聲的回答。
緩緩抬起手，她小心地舔著傷口。
“夏緒，我剛剛在書房看到你以前的照片了。”邵希言交叉著手靠在門邊，聊天般地開口，“你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樣。越來越美，越來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