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夜夜魂銷(3 / 3)

“娘娘你在說什麼?”憐心怔怔地聽著,怎麼這般天人娘娘,也有恁多愁怨?

“啊,沒什麼?隻是想到一句詞。”

“是什麼,奴婢也讀過詩詞歌賦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憐心,這一句,你一定未曾讀過的。”她借用了古人,而這個時代,卻是趕在了古人之前了,忽動念:隻怕元好問的靈感源於傳言中的一句話也說不定。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憐心向往地抬頭,“什麼樣的情可以至此?娘娘,你經曆的比我多,見過這樣的深情嗎?”

很遺憾,她也不曾見過,不然,又怎會、淡了這男女之念?縱然連她最愛的父親,也不過隻是一個癡迷武術,忘了嬌妻忘了女兒的男人嗬!從小的耳濡目染,叫她如何去信任一個男人的情?信不過,才會努力地回避!就怕一個不小心,中了情毒,萬劫不複!

有一種傳言,在後宮悄然盛行。

隻要是和皇後娘娘交好的妃嬪,都能得到皇上的寵幸!

“她有那麼大的本事?”嬈昭儀薄薄的紅唇幾近透明,仿佛是剛剛剖開後乍現的石榴籽,叫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嚐一嚐,那裏是否也會有甜蜜的汁水傾瀉出來。

“真的,連我也是……”晴昭儀的兩頰染了一層淡淡的胭脂,一身打扮減去了一半浮華。

“哦?”貝齒微現,輕咬下唇,連這樣的女人都……她卻依然獨守空房?皇上的柔情蜜意,竟然都給了這些庸脂俗粉!

“嬈妹妹,你也去皇後那裏走走吧!”鳳眼一挑,有微微算計一閃而過。

“我去?”嬈昭儀仿佛受了莫大的羞辱,“即使必須像她那樣打入冷宮,我也不會去求她!”若不是她的陰險毒辣,她腹中麟兒,豈會夭折?怨毒染上了嬌顏,“她這回運氣好,但不會每次都運氣好!”

“嬈妹妹,何必呢?我們畢竟隻是妃子,鬥不過皇後的。”就不信這三寸不爛之舌,挑不起腥風血雨?借刀殺人是她的拿手好戲了。

“我就是要逆天而行!”纖手一用力,手中的梅枝輕輕折斷。皇上不來找她,難道她不會去主動找皇上?

“皇上,嬈昭儀求見!”林公公躬身稟報。

“哦,妖嬈!”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朕倒是的確許久不曾去看望她了。宣!”

“臣妾叩見皇上!”柔柔弱弱地下拜,淒淒涼涼的嬌啼。

“平身!”走下龍椅,皇上扶起了嬈妃,“朕說過,你我兩人的時候,不必拘禮。”

“臣妾以為,皇上不要我了。”梨花一枝春帶雨,素手執帕、輕拭臉顏,白雪皓腕微微露形。

“怎麼會?”忽然就那樣失了興致。這嬈妃,曾經吸引自己的泣露帶愁之態,如今竟隻剩下無奈。奇怪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怎麼能夠讓他這般情動?又不是虐待狂,喜歡看著女人流淚才覺得雄風萬裏。腦海中浮現的是皇後那倔強的驕傲的身姿和神情,為什麼獨是那個女人,不懂得撒嬌不懂得索取,直來直往總是讓他愛也不是恨也不是,卻偏偏叫他情難自已呢?

“皇上!”覺察到皇上的分心,嬈妃冷了半截身子,她不是那些庸脂俗粉,隻知道以美色示君;自問有一顆七竅玲瓏心,能夠讀懂皇上的心思。皇上才愛憐了她這朵解語花。可是,不過才一年光景,皇上怎麼就冷卻了對她的濃情呢?

“啊,愛妃,朕記起來了,朕還有奏折要批閱,愛妃先回去吧!”不想壓抑自己情欲,那個女人,他有多久不曾去問候了?這一次,不管她有什麼理由,他都要她侍寢。

“皇上!”滿心的失望撲麵襲來,這禦書房,竟是冷沁沁冰如骨髓了,隻是初冬時節,氣候怎麼會這麼冷冽?

“林公公!”不去看嬈妃那失望的神色,他從來不靠同情憐憫寵幸佳人,喜歡則愛,不喜歡則拒絕。有時候,他的心硬得讓自己都驚訝。或許是經曆了太多的宮廷之爭,他的心也跟著冷凍了起來吧!

“嬈昭儀,請!”林公公眉眼不動,護送嬈妃出了禦書房。轉身,是皇上迫不及待的身影:“去長寧宮。”

葉蓁蓁吹了吹狼毫的筆端,一滴墨珠慢慢滾下,洇染了潔白的宣紙。

“好可惜啊!”憐心情不自禁地叫了起來,“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幅字!”

“憐心嗬,你怎麼還是不懂,完美的東西總是格外遭人妒。美中不足才有了退路。”輕輕地吹開了墨珠,淡淡的墨痕宛如一朵小小的墨梅,點綴在“情”字邊上。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渾厚性感的男音響起,葉蓁蓁歎了口氣。憐心可害苦她了,好端端的非要糾纏她把這句話寫下來。現在可好了。

“好字,好句!看不出朕的皇後還是個才女。”皇上欣賞著、讚歎著,竟不舍放下。

“不過借花獻佛罷了。臣妾叩見……”

“免禮免禮!”目光望著葉蓁蓁,“朕不來這幾天,皇後似乎過得很快樂。”有不滿的,為什麼自己夜夜摟著別人卻念著她,而她可以過得這麼逍遙?

“也不過是自得其樂罷了。”葉蓁蓁淡淡的容顏淡淡的表情,“總不能愁眉深鎖以淚洗麵吧!自己都對自己不好,哪裏還能夠期待別人的善意?”

“說得好!”皇上忍不住擊掌,“朕想你了。”

“謝皇上寵愛。”依然是風波不興的泰然。

“你不開心?”

“臣妾開心。”

“是嗎?怎麼朕看不出來?”這女人,就不能給他一點好顏色?

“因為臣妾把皇上的恩寵放在心裏,不敢輕易地泄露。”

“哦?”滿眼的疑惑,卻有著淡淡的喜悅。這女人,隻消一句話就能令他轉怒為喜。

“怕漏光了,以後不能細細品味。”俏皮地抬頭一笑,“皇上許否?”

“許許,怎麼能夠不許?”重重地親了她一口,“你總是有無數的意外讓朕應接不暇。”

“謝皇上!”身子盈盈下拜,卻被皇上攔腰抱起,騰身空中,恍若一片鴻毛般輕盈無物。

“朕要你。朕夜夜要你,生死相許。”

紅紗帳緩緩飄落,遮不住紗帳內翻動的人影和無邊的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