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洞房之約(1 / 3)

仲長秀抬頭,避過麵前長龍似的隊伍,望了望外麵。

“仲長姑娘,你這一上午都望了十幾回了,這是在等誰啊?”隊伍當中好不容易排到近前的一名傷病患者奇怪地問道。

“沒誰!”仲長秀不好意思地回答,心裏卻嘀咕著:若在往日,龍哥早就巴巴地過來幫忙了,這會兒都快吃午飯了,怎麼龍哥還不見蹤影?

她心中也想到龍哥可能陪著喬思思,但這個念頭隻要一起,她就硬生生將之排除在外。

“龍哥不是這樣的人,再說了,喬思思素來最佩服武功高強的人,最不屑的就是龍哥這樣不動武功的書生!”

“算了,肯定是龍哥碰上什麼事了。”

“會是什麼事呢?玉家上下人人有事,唯有龍哥無事一身輕。”

這個疑惑一直盤旋在她心頭,直到晚飯時間,她在飯桌上還是沒有碰上玉潛龍時,她心頭的疑惑再也按捺不住了。

“侍劍,三少爺呢?”

侍劍搖頭,她旁邊的小四卻抿唇一笑:“練劍呢?”

一桌子的人都被定住了。

練劍?

玉潛龍?

那個隻要一劍在手就會莫名其妙地刺傷、砍傷、劈傷自己,甚至連劍柄都會撞傷自己的家夥,在練——劍?

天要下紅雨也沒有比這個消息來得更震撼!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終於反應過來了。

是文博,非常認真地走到門口,望了望外麵的天色:“沒有異常啊!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天空的顏色也不曾改變!”他忽然笑了,“小四,你發燒了說胡話呢!”

沒錯,這個解釋最合理了。

眾人的穴道被解除,繼續吃起飯菜來。

“我胡說?”小四受了莫大冤屈,頓時指天誓日起來,“我要是有半點虛言,叫我立刻天打五雷轟。”

眾人靜靜地等待了片刻!

沒有雷聲!

沒有閃電!

甚至沒有一絲絲症狀!

月亮依舊是那個月亮,明亮得令四周的星子黯然失色。

那麼,唯一的可能是,玉潛龍真的——在練劍!

眾人的動作又定住了!

怎麼練?

昏迷中?

不會出人命吧?

“我回來了。”

靜謐中,詭異地相互撞擊的腹誹聲中,男主角隆重登場。

“哇,好香的菜,餓死了。”他誇張地吸了吸鼻子,直奔空出來的兩個位置之一,抓起碗筷,完全無視於周遭神情各異的麵孔,徹底忽略了飲食應該具備的文雅舉止,毫無形象地狼吞虎咽起來。

數十道目光落到玉潛龍的衣衫上。一襲白衣纖塵不染,風神俊朗似雪外青山,絲毫沒有那種慘不忍睹的狼狽與憔悴。

“三叔!”文博蹬蹬蹬跑上前來,抓住玉潛龍的衣袖就往上推,“你傷勢不重吧?”

仲長秀更是手腳麻利,藥膏在手,隻等那傷痕一露出來,就塗抹上去。

“乖,一邊去!”玉潛龍拍開了文博的爪子,“別幹擾三叔吃飯,啊!”

“可是,三叔,你真的沒受傷嗎?”

“是啊!”寧曉冉也忍不住了,“潛龍,你沒事吧?”疑惑的眼神在玉潛龍周身上下兜兜轉轉,隻差沒和孫子一樣,扒開玉潛龍的衣服仔細看個究竟了。

“你們沒事吧?”

玉潛龍情不自禁地抓緊了自己的領口,在一幹惡狼眼神的注目禮下,他能夠保持這樣的鎮定,已經非常非常了不起了。下一刻,他會不會被扒得精光,當場示眾?

“娘……娘……”

“娘在!”寧曉冉衝動地握緊了兒子的手,“有什麼委屈,隻管對娘說,啊!”有哪個吃了豹子膽的家夥,竟敢逼迫她這個體弱多病的兒子去練劍?

“告訴娘,到底是誰逼你練劍?”

“是我!”

擲地有聲的兩個字,女主角以焦點人物的身份,出現在玉潛龍身旁!

“娘子,你可來了。”玉潛龍如釋重負,雙手抓緊了喬思思的手,“你再不來,我真的要窒息了。”

在目光中窒息,他也算是前無古人了吧!

“思思,怎麼回事?”寧曉冉第一個反應過來,她這個“娘”被身旁過門沒幾天的“娘子”比下去的事實嚴重挫傷了她的自尊心和慈母心。

親娘沒有媳婦好!

梅開二度了!

而且還出現在這個她最疼最親的兒子身上,叫她如何不神傷?

“婆婆,我隻是想讓夫君有一些防身之術!”

“防身之術?”玉仲笑了,“能幹什麼?尋常敵手,玉家上下誰沒有能耐保護潛龍?武林高手,潛龍那點防身之術頂個屁用?”

“老爺子!”寧曉冉警告的眼神橫了過去。

玉仲噤聲了,唉,一個男人要是到了連個“屁”都不敢放的地步,實在也逼近窮途末路的淒涼晚景了。

但,他不吭聲,有人要逼他吭聲。

“若是公公也須時時借助別人保護才能行動,不知意下如何?”

“老夫怎麼可能?”省悟到那隻是一種假設,玉仲拈須答道,“大丈夫若隻能依仗他人生存,生不如死。”

“在座的各位呢?可否願意將自己托付在別人的保護下?”

很自覺地保持緘默,低頭吃飯!

“夫君是玉家人,自然也是如此!”

一錘定音!

這一頓晚餐,吃得那個叫心潮起伏啊!

寧曉冉吃一口飯,看一眼兒子,眼眶紅了,又埋頭吃飯,正常了,再看一眼兒子,眼眶又紅了,再……

“娘,你不必內疚的!”玉潛龍受不住了,人長得帥就是無奈,從小就要承受比常人多無數倍的注目禮!現在連老娘都不能免俗了。

“誰叫我自己有異常人?”他伸手,拍了拍寧曉冉的肩膀,“娘已經盡力了,不是嗎?”

寧曉冉的眼淚奪眶而出。

“夫人,這是……”玉仲手忙腳亂地安慰著寧曉冉,一抬頭看到兒子那純真的理解的眼神,虎目竟也熱了起來。

如果他們的耐心能夠多一些韌度,如果他們可以不必忙碌於自己的事業,如果他們嚐試真正走進兒子的心靈!

那麼,今天的遺憾,是不是可以免除了?他們無意間殘留在兒子心中的傷痕是不是早就平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