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三個多月了,每個周末,巫月雅都去猗蘭操家裏看他。
難道自己去的真這麼不湊巧?每次他都在睡,睡得很熟、很沉,即使偷偷地親他也不會醒。
第一次下嘴的時候,巫月雅還真有點怕他閉著眼睛突然冒出幾句話來……
“算了,就算你是睡美人,我還不是王子呢。”
“拜你所賜,我現在不用打工賺學費了,還因為高分被塞進了學生會,在一堆高材生當中雞立鶴群,誰說美女無大腦的?我看學生會那幾個,個個都底子都不差,又會打扮,我跟她們在一起簡直沒法看了。”
“不過我跟你說,最好看的還是柳如蘇,前天她跟我說話,那個聲音,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盤。我問她,你叫什麼呀?她說,柳如蘇,就是《幽夢影》裏那個如柳如蘇。其實《幽夢影》我挺喜歡看的,除了這一段!說什麼,姓也是有佳有劣的,如華,如柳,如雲,如蘇,都是風雅好姓;要是毛呀,賴呀,焦呀,牛呀的,看到就像灰塵掉進眼裏,聽到了就刺耳——這不是搞姓歧視嗎,姓什麼能是我們選的嘛,像我,我不喜歡姓巫,難道還不認爹啦?所以她問我的時候,我直接說,我姓巫,巫婆的巫,我才不說是那個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巫呢。”
巫月雅坐在床沿,信口開河,隨便拉呱一下就是三五個小時,很少停下來。
不知不覺,放寒假了。
巫月雅放下包,站在窗前,用手在玻璃上抹出大大大大一個圓。
外麵下著雪。
“猗蘭,你不會睡到明年去吧?”巫月雅不無擔憂地回過身,床上,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人,依然和上次見麵時一樣,睡得很沉的樣子。
巫月雅歎了一口氣,在床邊跪下來,摸到猗蘭操被子裏的手,房間裏暖氣很足,他的手卻是冰冷冷的。
“我有多少次夢見你不會再醒了,不過你父母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表現得太大驚小怪,而且我覺得,他們不會騙我的。可是,可是你為什麼就是不肯醒一次來讓我放心呢?”
巫月雅脫了鞋子爬上床,俯下身,把玻璃杯擦幹淨罩在他鼻子上方,過了好久,杯壁才出現一絲朦朧。巫月雅不可思議地看著,盡管如此奄奄一息,猗蘭操氣色卻還不錯的樣子,神情安詳,一點也不痛苦,好像、好像……冬眠的情形哦。
“原來,你真的是蛇精呀……”巫月雅忽然想到什麼,驚訝地脫口而出。難怪琴斯瑪會叮囑她要等,會不會就是這個原因呢?
可是他是蛇精的話,琴斯瑪和裴洛士應該也是吧?為什麼他們兩個不用冬眠……莫非是修煉得比較久的緣故?
還有,為什麼以前他也不冬眠的?莫非是近年來氣候反常的關係?
巫月雅專心地自言自語,在腦袋裏不斷回放自己和猗蘭操認識以來,他所有奇怪的不合理的行徑,越想越覺得像。
知道一家飯店幾十年前的配方,知道一處古跡幾百年前的樣子,聰明得不近人情的頭腦,離群索居,厭惡人多的地方,一年四季冰冷蒼白的皮膚,幽暗銳利的眼神,正是爬蟲類所特有……
這不是在演男版《新白娘子傳奇》嗎?
巫月雅真希望自己可以想起來,幾千年前是怎麼救的這條蛇。對了,不是說過一個南齊皇帝妃子的故事?
巫月雅噘起嘴,躡手躡腳找起來。
很快就給她在猗蘭操的貼身衣服裏,找到那束女人的頭發。巫月雅抽出幾根,用紙小心包好,她聽說頭發是可以測出很多東西的,也許連年代也能測呢。
做完這些後,巫月雅突然覺得奇怪,對於猗蘭操可能是怪物這件事,自己為什麼一點不害怕?
結果她隻困惑了一秒鍾就放棄了,再怎麼說也是相處了六年的青梅竹馬,要害她還用等到現在?更何況,她已經是無可救藥地喜歡上這條蛇了。
“還好我不怕蛇,隻要你不是太大……”巫月雅點了點猗蘭操的鼻子說,“對了,聽說蛇是在山裏修煉的,修煉到一定程度後,就會變成蛟,這個時候它要去有水的地方,要是成功了就能變成龍,然後就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跟你說了多少次,什麼蛇精,我是魔,不是妖……
猗蘭操在心裏無聲抗議,現在,他還在消化那些吞來的力量,還不能運用自如,不能支配這個身體做任何動作,哪怕隻是拉條被子來給她蓋上。
巫月雅睡著了,緊緊抱著猗蘭操。雖然他的身體一點也不溫暖,甚至可以說是冰冷,她還是下意識地依偎著他。
已經沒有任何事,能把她從自己認定的人的身邊推開。
接到電話,巫月雅興奮地叫出聲來:“真的嗎?我可以進去參觀嗎?”
因為喜歡曆史,她訂了一些考古相關的刊物,有次在圖書館裏借書時,碰到個大學教授,恰好是研究南北朝的權威,巫月雅侃侃而談他所寫的論文,令對方也深感有趣,尤其是知道她並不是學這個的時候。
聊了幾次後,巫月雅便把那幾根頭發給他,拜托他做點測試。
打車來到研究院門外,袁九衡等在那裏,搶著替她付了車資。
“袁老師,是不是那頭發的鑒定有結果了?”
袁九衡點了點頭,領她到自己辦公室,給了她一些資料。
“我們在發囊裏麵發現了一種現代所沒有的特殊物質,這種物質從某方麵證實了這頭發大致的年代,也解釋了它何以能保存得這麼完好。”
“這麼厲害?”巫月雅聽得咋舌,幾根頭發還能有這麼多發現。
“介意告訴我,這頭發的來源嗎?”
巫月雅一口報出準備好的說辭:“呃,是我一個朋友家傳的。”
“家、家傳?”有興家傳頭發的嗎?“恕我冒昧,我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在頭發上發現的這種物質,當時稱作痋璽,是巫師用來鎮壓惡鬼的,而且絕對不會用在庶人身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多半牽扯到當時的皇室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