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點頭,眼中騰起了崇拜的光芒。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縱然方丈也曆盡滄桑閱人無數,還是相當受用。他得意地笑了笑:“藥師,你是個明白人,你這裏一著不慎,江湖就會有人無辜喪命。可能是你不熟悉的人,也可能是你親近的人,比如說茹果果。”
安平出了一身冷汗:“藥師明白,絕對明白!”
“還有覺無那個孩子。藥師,你是真喜歡他吧!那就好好地做自己的事!”
“是是!藥師認出外公的那一刻,就下定決心,好好做事,為建設外公的王國而奮鬥終身!”安平說得臉不變色心不跳,兩眼還恰如其分地放射出那種無限尊崇的光芒。
方丈哈哈笑了起來:“藥師,你的嘴巴什麼時候抹了蜜了?”
什麼時候?認識茹果果的時候,和茹果果接觸的時候,她就自然而然地熟悉了這一套蜜裏調油的本事!但是她的臉上卻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外公,這些都是藥師發自肺腑的感言,外公你這樣說,太傷藥師的心了。”
“你不會怪外公吧?”
“不怪,那是外公對我的考驗嘛!優勝劣汰,這個世界不屬於弱者。”
“說得好!藥師,出了無間,你令外公刮目相看!”
“不然,我怎麼配做外公的後代?”
“好好,青門後繼有人了。藥師,外公百年之後,青門創下的基業就是你的了。”
“謝謝外公栽培。”
“不,不是我,是你!”方丈又打起了玄機。
“藥師明白!隻是藥材……”
方丈詭秘的一笑,那個笑容實在與他的身份大相徑庭,以至於看上去格外礙眼。
“你看看你身後。”
藥師疑惑地走向石壁,伸腿一踹,空——
“內有夾層?”
“藥師,明絕心也是我培養出來的,他石室內的地道,這裏都有!以後我和你聯係,會借助秘道傳遞信息。”
“藥師明白,外公現在受身份限製,行動不便。”
“身份身份!”方丈居然有些惆悵,“何時才能擁有自己的身份?”
“外公放心,藥師定當定力而為,助外公一統江湖。”
“江湖?”方丈嗤之以鼻,“藥師,你的眼界畢竟淺了,江湖算什麼?江湖現在不就在我的掌握之中麼?我要的是天下!”
“外公是要取代皇兄?”
“他不過是我的傀儡,我要的是真正的天下!”他看了看不解的藥師,“你的年紀還小,關於中原之外的世界,完全無知。外公以後再慢慢告訴你。你抓緊時間,務必盡快研製出解藥,那批解藥已經用完了。”
“多少?”安平問道,她好像隻是很正常地和方丈討論著公事,她的表情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但是她的心,卻掀起了怒海狂濤。她就要知道青門的門徒了,即使隻是一個數目,至少已經有了開始。
方丈沉吟了一下,望了望安平:“十萬!”
方丈離開好久了,安平還坐在蒲團上沉思,當然沉思是形態,回不過神才是本質。
十萬呐!那麼她這一年忙忙碌碌的簡直就是在玩小兒科了,杯具啊!安平幾乎要內牛滿麵了!
她站起來,開始著手將秘道內的藥材都取出來,當所有的藥材都鋪陳在石洞內後,她看到了秘道的廬山真麵目,幽暗、深邃,不知通向何方,使人一見就忍不住起了探索之心。
安平沒有。安平隻是張望了一眼,順手拿起筆,在一片看上去像是樹皮的東西上寫了一些字,扔進了秘道,那塊仿真石壁也不“粘”了,反正這地方就她一個人。她知道,很快,新的藥材,她需要的藥材就會源源不斷地借由秘道運送過來。
“少林寺啊!”她歎氣,“群魔亂舞!”
她環視石洞,現在這裏就是她一個人的了,就像無間島那一間小屋子一樣,沒有她的許可,誰都不能活著走進洞內。因為,洞外方圓五丈內,都彌漫著她灑下了瘴氣。幸好,這裏是後山,距離少林寺廟遠得很,屬於那種鳥不生蛋的荒蕪地帶。
她動作極快,這種解藥,對她而言,已經是初級品種,牛刀小試而已。她知道第一批藥外公一定會檢驗,所以,她很小心地加了一點點工,這一點小動作,可以使藥效發作時,藥人處於羊角風狀態,就是足夠引人注目的那種。茹果果可能不會留意到,但是王儉一定會!然後,隻要那些藥人的血液可以有一滴送到她這裏,她就能研製出絕對正宗的解藥來!
她又歎了口氣,這個才是真正的麻煩呢!她囚禁於少林寺的消息雖然廣布整個武林,但是,茹果果想要避過方丈的耳目和她互通有無,卻依然有登天之難,搞不好,還會因此送了性命!
她心裏煩悶著,眉頭越鎖越緊,手上的動作卻一絲一毫都沒有收到幹擾:起火、放水、配藥、熬製、攪拌……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你又騙了我!”
藥師沒有停下手中的活,眉眼間卻洋溢了一層淡淡的笑意。
她的地盤,能夠進來並且安然無恙,又會用那種無奈的口氣說這句話的人,隻有一個——覺無,盡管那聲音尖尖的,不似覺無低沉悅耳的嗓音。
“我……”她直起腰,正要把“沒騙你”送出口,陡然抿唇,開玩笑,覺無都用上傳音入密了,她再笨,也該知道這間屋子絕對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竊聽裝備,隻要她一開口,一切的努力就算是廢了。她重新說話時,就變成了:“……真蠢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娘啊,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我早些出來,你就不會死!娘啊!”她唱做俱佳、哭聲哀怨,右手已經在她鋪出來的藥渣上書寫:“我找到外公了。”
“誰?”
“你猜!”
覺無搖頭。
安平把“蠢”字用口型演練了出來,瞪了覺無一眼,才繼續寫道:“方丈!”
“不可能!”
“他是我外公!”安平又瞪了覺無一眼。
“他是我師父!”覺無繼續搖頭。
“他親口承認了。”安平瞪瞪瞪,瞪得眼部肌肉都緊張了。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冒死救我出島?師伯師叔和他一起出海,難道會不知道?”
“或許是同黨。即便不是同黨,外公自然有辦法周旋其間。”安平甩了甩手指,繼續書寫,“救你,因為你武功高,而且會唯他是聽。”一條忠實的狗啊!誰不要?何況隻是順手救了下,又可以借此機會做方丈,一舉數得,何樂不為?這些,安平懶得寫了。不過,她不寫,覺無也想到了,所以,覺無的臉色很難看。
安平低了頭,好像突然很關注那些藥罐。
幸好覺無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你打算怎麼辦?”
“將計就計!吃了解藥的藥人,會有羊角風發作。”
覺無的臉上出現了敬佩的神色:“這下子,找人就容易了。”
“但是我出不去。”
“我會救你出去。”
安平似笑非笑:“出去了,我們也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