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犬曜姨媽胡沐綺的一句話,已經計劃登船前往遊龍的三妖二人,不得不原地轉身一百八十度,向位於數千裏外,與遊龍方向完全相反的銀虎國進軍。
已經被馬車折磨的連看電視不小心瞄到中國象棋大賽都產生暈車症狀的穆木,拚命喝咖啡、抽自己耳光、頭懸梁、錐刺股逃避睡覺。這些方法都用到麻木,她也才支撐了三十二小時。眼看兩隻眼皮怎麼也不願分開了,羅洛見她可憐,默默送給她一張CD,讓她犯困的時候戴起耳麥自己聽。
那張羅洛初中錄製的原創搖滾專輯,成功使穆木又堅持了十小時。
等到她終於在兩天後的傍晚再次進入婁獄之時,如她所願,沒有馬車,沒有馬糞,她已身在銀虎國了。
銀虎國,好冷。
穆木落在一塊巨石上,四周都是皚皚白雪。
站起身遠眺,山腳下蔥蔥鬱鬱春暖花開,穆木羨慕的望著遠方,她單薄的棉布裙子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風灌進她長裙下麵,把她赤裸的腿瞬間變得冰涼。
“犬曜他們在哪啊……”
穆木顫抖著茫然四顧,一片雪白中看不見半隻鬼影。
“喂,不是開玩笑吧!”
這下她才注意到自身的處境。
她不僅衣衫單薄的被丟在雪地中,並且,她腳下那塊巨石高如小山,身後又是峭壁一麵,她被困在了半空中,以至於想找個地方擋風雪都不可能。
高呼犬曜名字十幾遍,四周靜悄悄沒有一絲回應。
“犬曜……”穆木最後試著又叫了一次,遠處隱約傳來一聲狼嗥。
那狼嗥聲聽起來淒厲又冷漠,不可能是犬曜的回應,穆木放棄重複犬曜的名字。小心挪到靠近峭壁的一邊,蹲下身抱住膝蓋瑟瑟發抖。
沒有絲毫預兆地,,天上開始不停撒下鵝毛般的雪花
孤獨感,霎時從四麵八方湧來。
“氣溫足有零下十幾度,不,可能快零下三十度了吧……”
“這種溫度下我能堅持多久呢?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媽媽依舊沒發現我離家出走嗎?我做這種幼稚的事情傷害自己是不是很可笑……”
“我會不會就這麼凍死了?”
“啊……如果我死了,羅洛一定很高興……”
穆木縮成一團,自言自語起來。說著說著想到羅洛,委屈的眼淚不知不覺濕了衣袖,“……從婁獄和我長大的世界以外的世界跑來,不惜跟到婁獄,就為了殺死我讓那邊的戀人醒來……該說是癡情還是無情呢!畢竟我和那個世界的穆木共享一個靈魂啊……我們明明就是同一個人,怎麼對我這麼不公平……”
身旁發出了無奈的歎息。
“那我又該怎麼做才好呢?”
熟悉的男人聲音傳來,穆木肩頭一暖,下一刻,她被羅洛的雙手摟入到他溫暖的懷抱中。
“如果當初第一次在醫務室裏見到你,我就毫不猶豫殺了你……也許現在,就不會變得越來越舍不得了。”
“羅洛?你怎麼來了?”抬頭看見那張她剛剛還在念叨的臉,穆木露出安心的表情。
“看到你渾身冰涼,嘴唇發紫,還一直胡言亂語。我擔心,就吃了很多的安眠藥過來看你。”
穆木看到羅洛身上的厚厚禦寒服,雙眼發亮,急忙將羅洛身上羽絨服的拉鏈解開,像小狗一樣鑽進了他的羽絨服中,緊緊抱住暖和的羅洛,滿足的歎了口氣。
“你穿著羽絨服來……那邊還是夏天,會中暑吧……還有安眠藥,想要一下睡著那要吃多少?謝謝你……”
她本能的與他合穿一件羽絨服尋求溫暖,這種依賴的感情讓羅洛對她的感覺越來越複雜。
起初遇見她,是欣喜,他恨不得馬上抱住這個世界的她狂親,卻又怕嚇壞她,不得不忍住激動。
與她相處,他開始恨她。是她貪婪的霸占了太多的時間,讓那個世界的穆木一直沉睡無法醒來。
了解她以後,他明白了為什麼他愛的穆木敗給了這個世界的穆木。
縱使經曆再多的苦痛折磨,眼前的穆木依然能為自己找到活著的理由,她可能很弱小,也可能很孤獨,但她能努力活潑的生活下去。沉睡中的那個穆木,卻連反抗的勇氣都失去了,也許,是那個穆木主動放棄了屬於她的時間,甘願活在這裏也說不定?
搖搖頭,羅洛不去理會那一刹那洶湧而來的猜想,他不惜成為哥哥的實驗小白鼠,冒險把自己的意識送到十年前的這個世界,寄宿到這個羅洛的體內,苦苦等待十年才等到她……他的目標隻有一個:改變他的戀人一入眠意識就會穿越到異世界的精神疾病。
穆木隻能有一個,這個世界的穆木對他來說,隻是個複製品。
本體才是最重要的,那個比天涯海角還要遠的世界裏,正在沉睡著的穆木,才是他唯一的穆木。
堅定了自己的意念後,羅洛抱著穆木站起身來。
“再這樣下去我們隻會凍死。穆木,跳下去吧,痛苦會少些……”
聽到這句話,穆木心寒了。
“到頭來,你還是千方百計想要我死嗎?”穆木慘然一笑,眼淚又淌了下來。“如果非要死一個,為什麼死的不是你愛的那個穆木?!如果按照你的說法,我和另一個穆木分享的是同一個意識……那我為什麼完全不記得那邊世界的事情?不記得那邊世界的你?我想你應該猜到了,我不記得是因為你可能並不重要……”
“穆木,先別激動。”羅洛柔聲安撫起她,“我會陪你一起死,我來的那個世界科技比這邊要發達得多,雖然你和那個穆木之間並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但隻要這次我們到那邊借助一些儀器,讓兩個世界的回憶共存,隻要有記憶在,你就還活著不是嗎!你並不會真正死掉啊!”
“那又怎樣?”穆木大吼,掙開羅洛的懷抱,“在婁獄的我還是死了!那個懦弱的生物學家的女兒也是死了!用兩條命去換一條命你覺得值嗎?”
“這概念完全不同!”羅洛氣的嘴角抽動,“那天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明白了,你這個低等生物怎麼還不理解?一個意識,一個靈魂,怎麼能分成三份?你這屬於嚴重異能型精神分裂症!懂嗎?!你根本隻是個分裂出來的人格,婁獄的你也隻是分裂人格再次分裂出來的人格!它們都談不上是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