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吸 引(1 / 3)

你對我微笑,

帶著完全信任與依賴,

因此,

靜寂的心,

逐漸從黑暗中醒來。

很想小心地嗬護你那純淨的笑容,

讓你永遠笑得那麼甜蜜。

——衛非絕

漫天滿地的紅色,血一般的顏色彌漫著整個夢境,時而低沉,時而尖銳的嘯聲不斷地回蕩在真實得宛如現實的夢境裏,一如過去的二十三年中的每一夜。

“麒麟……回應我……麒麟……”不知來自何方的聲音,總是帶著幾乎是充滿絕望的音調,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這奇怪的名字。而左君彤每次隻能感受著心底傳來的一陣陣莫名的悲哀感和深沉的恐懼,無助地在自己的夢裏一次次催促自己迅速地醒來,有時甚至嘶咬自己的肉體,希望能夠擺脫這個詭異的夢幻的世界……

“左君彤、左君彤……”一聲聲沉穩的男聲,刺激著耳膜,震碎紅色的悲哀之夢,讓左君彤擺脫夢的困囚,帶著一身的冷汗,回到屬於現實的世界。

躍入眼簾的是衛非絕帶著疑惑的目光和皺起的雙眉。

“又做噩夢了?”衛非絕熟練地將剛才那個在床上輾轉反側的男子拉起,不意外地在燈光下看到左君彤滿頭的冷汗以及慘然的容顏。

“嗯。”左君彤下意識地抓住衛非絕的手臂,努力深呼吸,讓自己混亂的情緒迅速平靜下來。

衛非絕坐在床邊,將這個小了自己整整十歲的男子摟進懷中,輕輕拍著他繃直的背脊,在無聲中給予左君彤最大的安慰,就像十年前,他曾經小心地安撫噩夢驚醒時的妹妹一樣。

呼吸的空氣裏有著混合著煙味的屬於衛非絕特有的味道,依靠在衛非絕的懷中,感受著薄薄的襯衣後的結實而充滿力量的身體,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很快地填充了內心,驅走了夢境中的恐懼。有那麼一瞬,真想永遠靠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懷抱中。

許久後,感覺懷中人的呼吸逐漸平穩,衛非絕才開口。

“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從衛非絕的懷中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也有了一種難得的羞澀。

“去洗個澡吧,這樣會舒服一點。”

“哦,那我去洗。”左君彤離開衛非絕的懷抱,爬下床,跑到浴室裏去洗澡,像是個乖巧的孩子。衛非絕則熟練地找出換洗的衣服放在浴室門口,然後體貼地把被汗水浸濕的床單換下。並溫好一杯牛奶,等左君彤洗好澡後給他喝下安神。

浴室裏傳來淅瀝嘩啦的水聲,抬頭看了看時鍾,指針顯示著此刻正是午夜兩點。

衛非絕再度皺起了眉。這樣的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三個月前和左君彤住在同個屋簷下後,幾乎每隔幾天就會發生同樣的事情,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左君彤做噩夢的情況更是頻繁地發生著。

每次他試圖追問左君彤噩夢的根源,但得到的回應卻總是左君彤不解的無辜表情,據左君彤陳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老是做噩夢。

左君彤洗完澡走進房間就看到衛非絕坐在窗台前的椅子上。而寫字台上正堆放著一堆文件,而連線的電腦上也正顯示著美國華爾街的股票走勢,很明顯自己的噩夢又打斷了衛非絕的工作。而衛非絕此刻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不用猜也知道衛非絕一定在奇怪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習慣噩夢。

“呃……不好意思,又打斷了你的工作……”左君彤笑得有點尷尬,何雅婕曾經告訴自己,衛非絕和何鵬正聯手搞什麼公司,晚上正是衛非絕翻弄股票的時間,而自己的噩夢經常會發生在股票漲跌的關鍵時刻,衛非絕為了照顧自己經常扔下股票買賣而造成損失。看來自己敗家的能力又見長了。

“沒什麼,股市剛好結束了。喏,你把牛奶喝了,定定神吧。”衛非絕把牛奶遞給左君彤,沒有忽略接奶瓶的手依舊在微微發抖。

衛非絕站了起來,在左君彤有些驚愕的目光中,用自己的手包住那冰冷而顫抖的手,“小心別灑了。”

“哦。”左君彤點點頭,小心地喝著溫和的牛奶。冰冷的手背上傳來溫熱的體溫,有力而近乎溫柔的厚實手掌托著自己的手,傳遞著關懷的信息。一種名為溫馨的味道充斥著不算大的空間。

左君彤喝完牛奶,再度躺回床上時,衛非絕關上寫字台上的電腦和桌燈,躺在床下的地鋪上,黑暗成為小屋的惟一顏色。

“為什麼老做噩夢?”衛非絕的問題在黑暗中響起,低沉的聲音裏有著不曾掩飾的關心。

“不知道。”左君彤的回答依舊是這三個字,“我從小就一直做噩夢。”

“隻要睡著就這樣嗎?”

“不是,在陽光下睡的話,就不會有夢。”這也是為什麼在狂瀾盟的總部裏,麒麟堂主老是喜歡在白天睡覺的重要原因之一。

“是嗎?”衛非絕的聲音頓了頓,然後不明所以地說了句:“我知道了。”

停了一下,左君彤小心地探頭看著躺在床下地板上的男人,“嗯,你和何鵬……”左君彤有些好奇何雅婕透露的消息,但又不想去深究,畢竟衛非絕沒有義務告訴自己這些事情。

“君朗,我和何鵬建立了君朗集團。”衛非絕沒有猶豫,直接說了出來。

“為了十萬塊嗎?”明知道這個問題白癡,但不知道是因為黑夜降低了自己的智商,還是剛才那一幕削減了自己的IQ數值,左君彤管不住嘴巴地問了出來,雖然話出口就後悔了。

“嗬嗬……”看,果然引來衛非絕的笑聲,左君彤恨不得立刻剪掉自己多事的舌頭。

“是啊,不過不僅僅是十萬塊哦……”衛非絕笑著打趣,“現在何雅婕可是把你摔壞的東西全算在我的頭上,現在我要掙的就不止是十萬塊的倍數。”

何雅婕你這個“財女”,我詛咒你一輩子掙不到錢……殘忍……左君彤暗中咬牙切齒。

“君朗是為了讓那些曾經陷害過我的人,接受應得的報應而建立的。”衛非絕的笑聲變得有點苦澀,“十年前我入獄的時候悄悄種下的伏筆。”

“你準備怎樣報複呢?”左君彤並不驚訝,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是黑道上的鐵則,衛非絕當年如果是被陷害入獄的話,如今回頭報複根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左君彤好奇的是衛非絕的手段,是掙錢後買黑道殺手幹掉對方呢?還是用錢砸對方的腦袋?

“我要他們也嚐嚐當年我嚐過的滋味。”衛非絕在黑暗中露出冷然的笑容,眾叛親離後鋃鐺入獄的感受對那些老狐狸來說絕對是最好的報複。

十年的光陰雖然消磨在沒有自由的鐵窗裏,但並不代表成長的結束,相反,在那個聚集著黑暗的另類世界裏,衛非絕學到了其他地方所無法學到的東西。

如果說金融這個詞對二十二歲的衛非絕而言代表著機遇和曆練的話,那麼對於三十二歲的衛非絕而言,金融已經變成了一個可笑的遊戲。隻要知道了遊戲的規則,贏得遊戲如同開水喉取水一般簡單。

他有足夠自信,以他現在的能力足以讓那些曾經恥笑過他、傷害過他的人都得到應有的懲罰。就像十年前自己入獄時發的誓那樣。

“呃……能問你是怎麼……怎麼進去的?”左君彤遲疑地問,“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大不了再厚厚臉皮問白虎要調查報告好了。

“……”衛非絕輕輕地歎了一下,雖然他不想回憶過去的歲月,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左君彤探出床邊的那張好奇的臉,就不忍拒絕那充滿善意的詢問。

“十年前,我父親衛易衡因為心髒病突發而去世,衛家就剩下我的繼母、我的妹妹還有我。”衛非絕將目光投向窗外,思緒回到十年前那充滿變遷的日子,“而我正在國外讀書,接到消息後,就趕了回來,代替父親接管了衛氏企業,何鵬是我的學弟,當年他和我一起回到衛氏。我們用自己的力量努力地支撐著整個衛氏,而當時我的叔伯和繼母都很積極地支持著我。”

“你該不會立刻相信那些人了吧?”這些劇情可是八點檔的電視劇裏常有的東東啊。

“當然沒有,叔伯和父親的不和我早有耳聞,我當然防著他們,而且認為防得很好。”衛非絕苦笑著,“也許因為防得太好了吧,讓他們沒有辦法對衛氏下手,所以他們轉移了目標。”

“哦?”到重點了。

“他們聯合了萬盛集團的黑道力量,綁架了我的妹妹,衛蓮雲,迫使我簽下衛氏的渡讓書,並承擔他們所羅織的所有罪名。”衛非絕閉了閉眼,話語裏有說不出的沉重。

“那你妹妹……”

“死了,蓮雲在我出獄前的三個月在醫院病逝了,她從小就有白血病……”

左君彤沉默無語,衛非絕也沉入了回憶之中,黑暗和寂靜變成了小屋中僅有的。

風兒透過窗前的薄紗吹了進來,微涼的風似乎在悄悄地安撫著沉思中的人們。

“你一定會成功回報那些混蛋的,我保證!”許久後,左君彤沒頭沒腦地脫口而出,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仔細聽的話,就能夠聽出左君彤話語中所摻雜的某種明確的保證。

“謝謝你的保證,我覺得有信心多了。”衛非絕深吸了一口氣,說出壓在心底的悲哀,感覺果然輕鬆多了。不自覺地,一抹笑意躍上臉頰。

淘氣的月亮偏偏在這個時候拉開遮臉的雲朵,將柔和的光灑入小屋,照在衛非絕難得的笑容上,讓左君彤看個正著。

那個笑容帶著自信、帶著欣慰的同時也帶著淡淡的憂傷,衛非絕在月光下的笑容所展現的是成熟男性最性感也是最溫柔的一種笑容,而月光則成了最好的襯托。

左君彤一時間竟然看呆了,直到衛非絕打趣地說:“左君彤,你的口水滴下來。”

左君彤下意識地抬手摸下巴,等到發現自己上當時,衛非絕已經因為左君彤的動作爆笑到沒有形象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