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近“江月茶館”二樓臨窗雅座內,趙弦放下手中茶碗,饒有興趣地望著茶館對麵那插於地上,不時被風撩起的“賣身葬母”布簾。方垂眼刮了刮茶湯上懸浮的茶葉,再抬頭時,那垂淚白衣少女旁竟多了一個披麻戴孝少年。
隻聽聞他哭道:“幹娘啊幹娘,你怎麼就這麼去啦!你讓我們姐弟倆如何是好?如此病弱的我該如何保護年輕貌美的幹姐姐啊?!”
不單隻是趙弦側目而視,便連“攤主”——白衣少女都驚看著身旁那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幹弟弟,方想低頭打量,詢問一聲,誰知卻見那披麻少年湊近自己悄聲耳語了幾句,接著她便隨著少年嚎啕大哭起來。
良久,兩人嗓子幾乎都哭啞了卻仍無人圍觀、施舍。那少年星目悄轉幾圈,幹脆運起了那點少得可憐的內功,扯開嗓子揚聲哭喊起來:“諸位父老鄉親,我隨幹娘、幹姐姐來到寶方尋親靠友。不想投親未成,幹娘反染病不起。隨身盤纏花盡,再無銀兩備薄棺葬母。還請諸位可憐可憐我們姐弟,施舍一點銀兩於我們斂葬亡母,我們姐弟自當為奴為婢叩謝大恩!”
蟄伏於暗處的紈絝子弟們見克星許久不曾出現,便揮手帶齊身後仆從漸露行蹤,靜寂了許久的“賣身葬母”小攤前終於開始熱鬧起來。
“這小妞長得還不錯嘛!細皮嫩肉的,就是可惜有個拖油瓶!”
不用抬頭便知道這粗聲粗氣的聲音來自“凶神惡煞”四霸之一的“惡霸”朱馳康。不要命的!居然敢說我是拖油瓶?!待會就讓你被人拖著回去!曲意揚將那蓋住大半張俏臉的麻衣又拉低了些,咬了咬銀牙,伸出了食指,算著:第一個——豬吃糠。便又低頭佯裝悲泣起來。
“小娘子,你還是隨公子我回家做我第十三妾罷!”說話的乃是“凶霸”馬達琯。
好你個色中惡鬼馬打滾啊,我養傷前你還隻有七個妾,現在居然有十二個啦!好,今日公子我一定讓你“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哎,馬公子!”“煞霸”牛庚天伸出肥厚的大手攔在馬達琯的麵前,“上次牛某已經讓了一個於你了,這個再怎麼樣都該輪到少爺我了罷?”
牛耕田,蔥指隨之伸出了第三根。還差最後一個。
“三位兄台,似乎你們忘記問過我‘四霸’之長的候某是否同意了罷?”
“神霸”猴爬竿,好,齊了!
眼見“來儀四霸”齊齊現身,曲意揚咧嘴一笑,銀牙一閃,右手掀麻衣,左手甩衣擺,嬌喝一聲:“好你個猴爬竿啊!你那塊金字匾額才送到蓮瑩山莊幾天啊?現在居然膽敢不把我‘來儀小霸王’放在眼裏啦?!還有你們‘四霸’!居然膽敢當著我的麵搶人?!”
見聞克星如天降神兵一般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四霸嚇得屁滾尿流,四散而逃。
“想逃?!沒這麼容易!留下銀兩先!”曲意揚輕身躍起,踏過十多個企圖阻攔自己的隨從腦頂追上了“四霸”。左右蓮足輪番踢在了四人臉上,頓將他們踢得麵粉緋緋,倒於地上哭爹喊娘。
又見她玉手一揚,將那插於地上的“賣身葬母”布簾拔起,毫不留情地揮竿將那些正逼近自己的打手打飛,堆成了左右兩疊人山。
用竹竿逐個挑出四霸身上的荷包後,曲意揚啟唇輕笑,滿意地拋了拋手中幾個精工繡製沉甸甸的荷包:“多謝四位慷慨解囊啦啊!”說著,她又拉起跪於地上的白衣少女,遞上荷包,笑道:“姑娘,這些銀兩夠你厚葬令堂啦!你隨我走罷。”
甩開其餘三霸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後牛庚天指著曲意揚,底氣不足地道:“小……霸王,既然用我們的銀子買,那……”。
星目回睨上對方,她揚眉道:“喔?不服氣?”便轉身看了一眼圍觀百姓,笑吟吟道:“諸位父老鄉親,你們來評評理,這銀兩是誰的啊?”
“在誰的手中便是誰的!”百姓們在曲意揚那背於身後呈“刀”狀的葇荑提示下,異口同聲。
滿意地聽到民聲民意後,她冷笑一聲,抬起蓮足踏於牛庚天胸口處,拿出了腰間的玉影:“小霸王我久未現身,想來你們便已忘記我的宗旨了罷?”話音未落,足下便是一重。
“哎喲哎喲!記得記得!”牛庚天大嚷著,其餘三人見狀也趕忙跪地喊著:“記得,記得!我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