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1 / 3)

某日,天氣晴朗,將軍公務在身,不在府中,舒顏命人在後花園涼亭中擺放一些茶水點心,又準備了棋盤,這才叫下人去請蘆峰。

蘆峰得知舒顏的邀約,歡喜非常,欣然前去。

一下午的時光,兩人在涼亭中下棋品茗,倒也怡然自得,下人都被喝退到百步之外守候,是以二人在亭中說了些什麼,自是無人知曉了。

倒是舒顏一直嬌羞無限地凝睇著蘆峰,不時麵紅地垂下頭去。

“峰兒是在取笑我!”

“天地可表,峰兒句句出自真心!姨娘是峰兒心中好比那月中嫦娥,美豔絕倫,無人可比!”

舒顏嬌羞地垂下頭,突然間長歎一聲,低聲道:“可惜,你我有緣無分!”聲若蚊蚋,卻恰恰能讓蘆峰聽得清清楚楚。

蘆峰一陣激動,雙拳握緊,原來美人果然對他有意!本想上前握住舒顏的手,然而遠處有不少下人在,不敢造次,畢竟這是父親的府第。

舒顏偷眼看了看蘆峰的表情,眼睛狡黠地一轉,又用迷茫歎息的聲音說道:“如若當初,舒顏先遇見的是峰兒該有多好!唉!”

“姨娘……”

“下人們都在遠處,聽不見的,你叫我一聲顏兒可好!”

“顏兒……”

聞言,舒顏輕輕笑了一下,當真是一笑傾城,看得蘆峰眼睛都直了。

舒顏又繼續說道:“自從跟了將軍,舒顏便發誓一心一意侍候將軍,隻是……沒想到,卻看見你!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情景,那日,我下了轎子,一抬頭看到一英俊的年輕將軍,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那般的英武挺拔!一瞬間,顏兒的心……就再也忘不了你了!”

“峰兒為何不說話,莫非是嫌棄了顏兒不成……”

“不是!不是!”蘆峰急忙搖頭,“峰兒歡喜還來不及,怎會嫌棄你半分!隻是你畢竟已是我的姨娘……”

舒顏適時地歎了口氣,神情無限哀怨地說道:“唉!有緣無分,造化弄人啊!顏兒雖非三真九烈的女子,但也深知一女不侍二夫,既然已經是將軍的人了……”她的頭轉向一邊,輕輕拭了拭眼角的淚,神情瞬間一冷,說道:“今日是舒顏的錯,不該一時失態,讓峰兒為難了!你就當我適才之話是胡言亂語好了!從此以後,顏兒定然會……會……”

“姨娘……不,顏兒,你別……”蘆峰一激動,終於顧不得其他人是否會看見,越過中間的棋盤,一把抓住舒顏白皙的玉手,“你別生氣,我也是第一次見你,便對你生出了情意!隻是……”

驀地二人察覺到四周的騷動,看著遠處的仆人,對著他們的上方指指點點,兩人一同走出涼亭,抬頭向上觀望……

好大的一隻紙鳶!在花園上空盤旋良久,驀地,紙鳶竟自在空中炸開,碎屑滿天,化成千千萬萬片,飄落下來,好似下雪了一般,頃刻工夫,原本綠草盈盈的花園,被一片黃色覆蓋。

一仆人彎腰撿起來一張紙觀看,“咦!這是什麼啊!”隻見黃色的紙上,畫著幾道亂七八糟的東西,猜不出是什麼。

蘆峰雙眉緊皺,大喝一聲:“來人!”喚來侍衛,“速去查查,這紙鳶究竟是誰放的!”然後柔聲對身子微微有些發抖的舒顏說道,“你別怕!傷不得人的,隻是一些類似符咒的東西,我命人打掃幹淨就是了!等我抓到這紙鳶的主人,定要治個他驚嚇之罪,替顏兒出出氣。”

舒顏本是垂著頭,身子瑟瑟發抖,聞言,隻是輕聲道:“無妨!或許隻是孩童的一些小玩意!說些什麼治罪倒是嚴重了!”

“顏……姨娘!”有下人走近,立即改口,“姨娘當真是菩薩心腸!”

舒顏沒有再多說什麼,隻道:“時辰不早,我先回房了,此地就有勞峰兒處理好了!”說完轉身,在婢女的挽扶下往回走去。

蘆峰躬身相送,“這是峰兒應該的!”

回到房間後,舒顏揮退身旁的下人,一改適才的嬌弱,將心裏的紙團狠狠擲至地上,臉色陰沉似水,抬起腳,使勁地對紙團踩了數腳!仍覺不解氣,嘴裏低聲咒罵道:“該死!該死的呆子!以為這種低等的符咒就能治住我嗎?可惡,壞了我的好事……我在為你出氣呢!你這呆子倒好,竟然弄這些亂七八糟的符紙來壞我的事!呆子!笨蛋……”罵夠了!心裏的火都發了出去,這才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

“噗!”一口茶全數噴了出來,再細看杯裏的茶葉,驀地,“啪”的一聲,將茶杯摔到牆壁之上。外麵守候的下人,立即推門衝了進來,擔心地喊道:“夫人……”

舒顏深吸了一口氣,方道:“無事,將屋裏收拾一下,再重沏一壺茶上來!”說完,她轉身回到內室,身子倚坐在床頭。

茶裏竟然被下了符灰,雖然即使她喝下去了,也傷不了她,但畢竟她是妖,對此物還是排斥的。那個呆子為了讓她離開將軍府,倒是無所不用其極!隻是茶裏是什麼時候被下了符灰的?

這件事,若是換做旁人,舒顏倒是不會有疑問,隻是那呆子,竟然輕易地便在她喝的茶水中下了毒!他……什麼時候變聰明了!還有適才那個會炸裂的紙鳶!這主意好像不是那豬腦袋能想出來的主意,莫非他身邊有其他人相助不成?

那她倒要小心一些了。

第二日,聽身旁的婢女回話說,這幾日城裏已經出現多次紙鳶在空中莫名其妙地炸裂,落得人一頭一臉的事。昨日後花園出現的紙鳶或許是巧合吧!也不知是誰無聊做的,頂多人受了一些驚嚇,倒都沒什麼大礙。有的人幹脆將那些畫亂的紙,撿回家燒了,或者當廁紙用。婢女當笑話地講完。

舒顏腦中尋思著,當那呆子看到符紙被別人當成廢紙時的表情,一定漲紅著臉,想阻止又不敢阻止。想著想著,便忍不住笑了,嘴裏輕輕呢喃了一句:“呆子!”驀地吩咐道,“去拿件外衣,我們出去走走!”

婢女領命,打開箱子蓋,卻突然輕咦了一聲。

舒顏一轉頭,“怎麼了?”

婢女回道:“夫人,箱裏多了一把桃木劍,昨個兒我收拾衣物時還沒有呢!”她將劍拿了出來,“做得還挺精致呢!”

舒顏看到後,驀地睜大眼睛,那呆子竟然把桃木劍都用上了!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皺皺眉頭,“你若喜歡就歸你了,不喜歡就扔灶坑裏燒了!”

婢女連忙道:“自然是喜歡的,謝夫人賞賜!”

舒顏穿上外衣,走了出去,又打發走了門前的守衛,她倒要看看這次回來後,那呆子又會在她屋中放什麼東西!

信城郊外不遠的一處道觀內,陳大勇滿頭大汗圍著一個老道士,說道:“道長,你的符紙不會是假的吧!”

老道的胡子一噘,“胡說八道!貧道親手所寫的符紙怎會是假的!”

陳大勇是老實人,被老道話語一斥,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道長誤怪,我……我隻是心急才這麼說的!可是用了那麼多,為啥一點用處都不管呢?”

“你倒是怪起我來了!”道才眼一瞪,“你讓貧道寫一萬張符字,寫得貧道酸腰背痛!結果呢,貧道進城一看才知道,合著貧道用心血寫下的符紙成了廢紙!”他上次進城,在街邊買了一個煎餅,咬了一口才發現,包煎餅的紙竟然是他自己親手所寫的符紙!當時,險些沒把他氣得吐血!“貧道還沒怪你!是貧道寬宏大量,你倒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