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勇陡然抬起頭,“我以後會告訴她,我的真正身份!”
“以後!”舒顏臉色突然一變,“這麼說你是想成親了?”
陳大勇漲紅著臉,“我……我還……”
“哼!”舒顏突然一甩衣袖,“果然是個色胚子!”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見陳大勇羞赧的窘樣,就無來由地胸悶起來,恨不能甩他幾巴掌,將那礙眼的神情扇掉!
“我才不是!”
“你就是!她若是個醜女,隻怕你現在早跑得無影無蹤了!”
“我既然答應了你,我就會跑!”
“你還嘴硬……”
“唉喲……住手……你放開我!唉喲……”陳大勇的耳朵再次變得一大一小。
兩人吵鬧不休,可苦了站在外麵侍候的下人,豎起耳朵隻是聽到他們的少爺一個人在屋裏自言自語,且言語激烈,甚至到最後竟然傳出慘叫。
下人們,麵麵相覷,臉色慘白,糟了,少爺中邪了!
那日以後,陳大勇不再搶下人們的活計,卻開始指手劃腳起來!什麼屋子打掃得不幹淨;什麼窗欞刻得不夠好看;什麼家具的擺設不太順眼,可苦了幹活的仆人,被他一句話折騰得滴溜轉!陳老爺與陳夫人卻是非常欣慰!失憶的兒子終於有當家做主人的氣勢了!
陳大勇對自己的新郎裝的製作尤其配合!裁縫在他身上左摸右量,足足有一上午的時間,卻絲毫沒產生一絲不耐煩的情緒。還一反常態地詢問人家,袖口的花邊要刺秀何種樣式?問之詳盡細致!最後裁縫滿臉大汗地跑出陳府,直懷疑陳家少爺是向他偷師,暗自慶幸沒將刺秀的絕活脫口說出去。
陳大勇忙活一上午,心滿意足地吃罷午飯,準備回屋小睡一會兒,下午接著忙活。
進屋,揮退了下人,陳大勇最近迷上了揮手,隻要將手抬起,無論是左手還是右手,連嘴都不用說,下人們就能揣測出他的意思!活了十九年的陳大勇,從未有過這般高高在上的感覺!這幾日連胸都挺得直直的,下巴抬得高高的!走起路來,仰首闊步。不過,私下裏,陳大勇覺得自己的眼神不夠威嚴!記得那時將軍一個淩厲的眼神就能讓下麵的人身體發抖。
他決定先練練眼神,然後再午睡也不遲!這邊想著,便起身找銅鏡,咦!他明明將它藏在枕頭底下的!怎麼沒了?
“哢!”隻聽身後一聲響,陳大勇轉身一看,隻見那副銅鏡竟然好端端地擺在桌上!他走過去,也不奇怪,銅鏡是怎麼突然間出現的,隻是對著銅鏡,練習淩厲有威嚴的眼神。
此時,一個婢女卻端著一碗香氣逼人的湯碗出現,在門口輕聲說道:“少爺!夫人吩咐說,少爺喝了湯以後再休息!”
陳大勇一揮手,進來!可惜婢女一直垂著頭,沒有看見他自認威脅又漂亮的手勢。
“咳!”陳大勇隻得輕咳一聲,“進來!”
陳大勇不浪費一絲一毫的機會,雙眼一眨不眨地死瞪著婢女!怕我!怕我!小婢女一直毫無反應,陳大勇再次發話,“抬起頭來!”
“啊!”小婢女驀地抬起頭,怔了一下,“少爺!你……”
害怕了吧!嘿嘿!
“少爺!你的眼睛怎麼了?”小婢女好奇地問了一句,少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黑色的眼珠子左轉右轉,就是不在正地方待著!
陳大勇皺眉說道:“我在練眼神,練那種殺人於無形的眼神!”
“啊!”小婢女發呆的樣子與陳大勇有一拚。
“算了,說了你也不會懂!”陳大勇的注意力再次轉到銅鏡上麵!我練,我練!
“哢哢!哢哢!”眼睜睜地隻見麵前的銅鏡一點點龜裂!“嘩啦!”如預料般變成了碎片。
小婢女目瞪口呆,“少爺!你的眼神真厲害啊!”
“啊!那個……嘿嘿!不過,你不要說出去喔!誰也不叫告訴!聽見沒有!”陳大勇嚴肅地警告小婢女。
小婢女臉色慘白,嚇得直點頭,“少爺,你別看我啊!嗖!”竄出屋去,瞬間便跑沒影了。
陳大勇卻沒有被自己的眼神嚇到,拿起剛剛小婢女送來的湯碗,低頭正要喝,咦咦咦,沒了,湯沒了!又是在他眼皮底下,滿碗的湯變成半碗,半碗的湯變成碗底,最後,一點湯渣都不剩。
陳大勇的表情有些委屈,望著手裏的空碗,叭嘰叭嘰嘴巴,將空碗放下。又拿起桌上的茶杯,一看,滿的!嘿嘿,立即端到嘴邊,喝了一大口,“噗!”噴了出來!
這是什麼茶,這麼苦,這……這根本是黃連水嘛!陳大勇此刻的表情不是有些委屈,而是很委屈!用袖口泄氣似的擦了擦嘴巴,一轉身,走到床邊,往上一趴!睡覺!睡覺!
“唉喲……撲通……”摔到床底下的陳大勇,一滾,爬了起來,紅著眼睛,顯然氣得不清,望了望空無一人的屋子,吼道:“你、你……還欺負我!”
“亂叫什麼!”
陳大勇猛地轉身,看向悠閑坐在椅子上品茶的舒顏,驀地,垂頭喪氣地說道:“你這幾日為何總戲弄我!我又沒惹到你!”
舒顏卻是倒了一杯茶,遞給陳大勇,“給你!漱漱嘴裏的苦味!”
陳大勇懷疑地看著她,顯然很質疑她的好心,明明還是剛才的那壺水嘛!
“喝!”舒顏眼一瞪。
陳大勇立即接了過去,然後小心地淺嚐一口,果然是茶,心中一喜,咕嚕咕嚕將一杯茶全喝了。
見他全喝下去了,舒顏才細聲慢語地說道:“看你這些日子過得很好嘛!怕是等不及了吧?”
陳大勇憨實地接口道:“啥等不及了?”
“呆子!還給我裝傻,當然是成親了!”
“唉喲!”陳大勇狼狽地由舒顏手底下搶救下來自己紅腫的耳朵,捂著耳朵說道:“日子早已經定了,我急不急都是下月十號!”
舒顏看著空空的手,啊!她還沒有擰過癮了,這呆子,學奸了!再次端起茶杯,“看來你是真想當新郎官了!”
“是又怎麼樣!”
舒顏突然皺了下眉,然後眸光奇怪地望著手裏的茶杯!這茶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間變得又苦又澀?他不會是喝了施了法術那杯苦水吧!啊!真是難喝!
舒顏一下子沉靜下來,倒讓站在一旁的隨時準備應對的陳大勇覺得有些不適應。
過了許久,舒顏抬起頭,奇怪地瞪了陳大勇一眼,“呆了!站在這裏做什麼?該幹嗎幹嗎去!”
陳大勇轉身,再次往床上一趴,睡覺!
舒顏則隱了身形,卻沒離開,仍是坐在那裏,望著床上那一開始裝睡,後來真正睡過去的陳大勇。
她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奇怪,事情明明正照著她的計劃發展,為何她的心裏反而越來越沉悶起來?原來那個質樸憨厚老實的陳大勇在一點點地改變!變得越來越接近富家少爺,這不正是她所期望的嗎?隻是若陳大勇少了鄉下的純樸還是陳大勇了嗎?
而她自己也好像變了,變了越來越不像原來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