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威(“我是妖精我怕誰”係列之六)(於佳)

前言——虧欠

提拉米蘇

這一生,你虧欠了誰的愛嗎?

和他相遇的那一天,下著大雨,他超越工作關係開車送我回家。之後像是和雨做了一個約定,每次下暴雨,我打不到車的時候,總能遇見他。

又是一個下雨天,我坐在他的車上,他說:我們倆之間還真是有緣。我說:前兩天和男朋友去看了房,已經訂下了,以後我的書房將會有扇落地窗,歡迎他有空的時候去喝杯茶。那天送我回家的路上,他再沒說話。

之後的日子來去匆匆,我們照例保持工作上的關係,可即使下再大的雨,我都堅持自己打車回家。

04年最後幾個小時,他給我發來短信,祝福我在新的一年把自己嫁出去,他說:你要幸福啊!

我沒回他的短信,那幾個小時我要應付太多的祝福,他被我放到了一邊。我以為,在05年的第一天我有時間回應他的真心。

05年的第一天我接到了他的公司打來的電話,說是他的工作將移交給另一位同事,以後跟我合作的人再不是他了。我笑問:王經理高升了?他上司在電話裏悶了片刻說:他……走了。

他走了,車禍。

我花了一天的時間消化他一生的結局,我編輯短信發送到他的手機上,雖然他再也看不到。

你也要幸福啊!

手機顯示短信發送成功,我卻好想哭。他用最殘酷的方式讓我記住他,也讓我自責。

他愛你,你不愛他,在情感上你虧欠他,所以如果有機會,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也許,這輩子你能為他做的隻有這麼多。上天給你的機會,也就這麼多。

楔子

“光光,你別得意,等我娶到茫茫,我會、我會、我會找你算賬的!”

幽靈小鬼揉揉被光光拎痛的犄角,都沒工夫去拍掉屁股上小小的鞋印。望著隱身在海中央的蒼島,他就悲哀。

論出生,他比他大舅子光光還早上好幾百年呢!為什麼他的法力卻還不如那小鬼頭?就因為光光是半神半妖的雜交品種嗎?

論血統,他幽靈小鬼的父親是冥王,他媽那可是人類,他也算雜交產品,沒道理越長越比不上光光啊!

最可氣的是這才過了幾十年啊,光光的個子都竄過他了,而且舉手投足間都沾染男人的英氣,他幽靈小鬼卻還像個小鬼,完全沒有冥界儲君的威嚴。

可悲啊!

對著滄海,幽靈小鬼拽著自己的犄角發誓:“我要變強!我要變強——”

“我要變強——變強——”

有回音?

而且還是從他身後傳出來的回音!

猛一回頭,幽靈小鬼見到了一雙埋在沙中的腳,左腳上掛著一個鈴鐺,海風吹過的時候丁冬作響很是清脆,順著那雙腳他向上望去——好家夥!冥界哪道門忘了關,居然跑出來一夜叉?

不對,他額頭上的幽靈標誌沒有感覺到任何屬於冥界的鬼影,倒是察覺出絲絲片片的妖氣。

“你是半妖?”

刷——

一抹火光向他的頭頂直奔而來,若不是幽靈小鬼反應敏捷,下次去見茫茫的時候,他犄角周邊的毛發可就全沒了。要真是變成禿頂,光光不笑死他才怪。

這一場驚險全是眼前這隻光著腳,左臉還長著虎斑的半妖做的好事。兩指交疊,幽靈小鬼設下鬼火向她撲去,他要給這個半妖一點厲害瞧瞧。

半妖畢竟不是妖,幾番交手她已無力抵抗,幽靈小鬼揚起的沙塵埋了她半身,眼見沙塵越聚越多,就快將她整個埋住,她瞪著炯炯的眼睛,無論如何也不求饒。

這半妖實在難纏!

幽靈小鬼蹲在她的麵前,優哉遊哉地撫弄著一對犄角,“還不認輸?”

她想伸出爪子抓瞎他的眼,肩膀以下卻已被他的法力埋在沙塵之下,唯一可以殺他銳氣的隻有那雙眼睛和左臉上攀爬的虎斑,它像一道火正奮力燃燒著,“我沒有輸!等我成為真正的妖,我會把你整個生吞下去。”

整個生吞?她不怕不消化嗎?

幽靈小鬼也想把光光整個生吞下去,可他怕他的老婆茫茫一輩子不理他,所以還是算了吧!如果他能變強,能整死光光,讓他活著也不錯啊!

拍拍半妖的腦門,幽靈小鬼需要一個會說話的東西跟他分享感受,“你也想變強對不對?這樣就不會活得這麼窩囊了,是不是?”

她如果能成為真正的妖,如果能變強,第一個要做的就是將這個小鬼的腦袋埋進沙堆裏,然後用全力踢爆他的屁股。

她奸詐的眼神出賣了她的想法,幽靈小鬼抓了抓犄角,忽然升起不錯的想法,“既然我們倆都想變強,不如比一比吧!看我們誰先變得更強,怎麼樣?”

這純粹是因為茫茫不理他,光光比他強,冥界給他玩遍了,他活著太無聊,給自己找點遊戲的目標。

既然是娛樂,就得下點讓自己快樂的本錢。他從懷裏拿出一根金色的頭發,將它舉起,好待額頭散發出的幽靈光芒包裹住它的周遭,不一會兒,這發絲竟變成了一環鈴鐺——金色的環上係著一枚黑色的鈴鐺。

“去!”他口中念念有辭,這環鈴鐺便隨著他的吩咐套在了半妖光裸的右腳踝上,叮當作響,“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有需要就把它解下來,到時候你就會得到幫助——去陽朔鎮找那裏最美的人,那個人能幫你變得更強——相信我,沒錯的。”

讓他快樂的種子已經種下,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等著它發芽嘍!

幽靈小鬼額頭間的幽靈標誌飛出一團火星,轉瞬間埋著半妖的沙塵全部消散,隨海水而去。

她要變強的願望卻愈來愈強,無法為潮汐所帶走。像她腳上的鈴鐺,每跨出一步就丁丁冬冬響個不停。

習慣了別人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可虎彪彪從沒有被這麼多異樣的眼神同時注視過。從她踏進陽朔鎮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注定了要被種種比她的長相還怪異的眼神包圍著。

若不是那個能讓她變強的人在陽朔鎮,她根本不想踏進這裏半步。還是趕緊找到那個最美的人吧!

看得出來,陽朔鎮絕對是個富裕的鎮子,虎彪彪滿眼裝的全是穿戴華美的人,比起山上那些披著狼皮,喝著鹿血的獵戶,他們一個個都是美的。可到底誰是鎮子上最美的人呢?

從來不想勞煩別人的虎彪彪也要找人幫她了。

“喂……”

好久不跟人說話了,冷不丁地跟人交談,她還真有些不習慣。沒關係,隻要她不看人的眼睛,就當對著樹屋後麵的雜草,一樣可以完整表達她的意思。

“誰是……最美的……人?”

“喲,姑娘!怎麼著?您也想找這最美的人啊?光聽說男人愛看美人,今兒個還來了個姑娘要看美人。我勸姑娘你啊,還是趕緊回吧!就你這樣的,沒見著美人已經嫁不出去了,要是站在美人的身邊,別說嫁,直接跳江都嫌死得太慢——姑娘喲,您是從外鄉趕過來,特意瞅美人的吧?”

虎彪彪就說了一句,走到跟前的幾位大娘就劈裏啪啦地說了好幾十句,鮮少和人說話,她還未聽懂她們的話,腳上的鈴鐺已經乒乓作響了。

幾位大娘繼續發揚多嘴多舌的風格,將虎彪彪包圍在中央,你一言我一語沒完沒了地說開來。

“我說姑娘啊,您別看我們這鎮子不大,年年都有人為了看了一眼美人千裏迢迢趕過來。有男人趕了過來,從此以後再也沒回過家,整宿整宿趴在那牆根底下就為了瞅上美人一眼。也有十裏八鄉有名的美女上這兒來比美的,結果陽朔鎮附近的陽朔河每年都會死上好幾名比輸了不服氣的。”

“您要是來比美的,趁早回,您這尊容還不及我們家二閨女呢!要是見了美人,隻會傷了自尊。趕緊回吧!”

“我看這姑娘不像是來比美的,莫非你是來選親的?”

什麼比美?什麼選親?虎彪彪與人打交道的機會不多,她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隻隱約覺得跟她要找的那個最美的人有關。

用肉堆成的大娘繞著她轉了一圈,嚶嚀長歎,“雖說沒人去選親,但也輪不到你這樣的丫頭去啊!”

“就是就是!好歹胡家也算是高門大戶,不會要你這樣的丫頭——你瞧你,連雙鞋都沒有。你以為胡家會收留你這樣的丫頭嗎?人家胡家要求高著呢!”竹竿似的老娘們用鄙夷的眼神盯著虎彪彪那雙腳,她就是弄不懂怎麼有姑娘家連雙幹淨的鞋都沒有,赤著腳也敢參加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