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無彥有些不解地看著忽然之間殺氣騰騰的“涅仙”魔劍,輕聲歎道:“蘇惜,你這是不想你姐姐嫁給我麼?可是,這是無彥哥哥近一千年來的夙願,你就不希望無彥哥哥願望成真麼?蘇惜,是我對不起你,可是,不要怪你的姐姐……”他一麵絮絮地說著,一麵伸手輕柔地撫摸“涅仙”魔劍,似乎是在安慰。
“涅仙”魔劍卻並未因為公孫無彥的溫言軟語而有任何光芒褪去的跡象,相反,那豔紅如血的光芒愈來愈盛,轉眼之間就將公孫無彥和蘇婼包圍在光暈之中。
公孫無彥神色一冷,語氣轉厲:“蘇惜!你這是在威脅我麼?難道你忘了,我是最討厭別人的威脅的----”他一仰頭,將那杯交杯酒盡數倒入口中。
就在他將酒一口喝盡的這一瞬間,“涅仙”魔劍周身的血光仿佛破堤一般洶湧而出,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整個大殿都湮沒在淩厲的劍氣之中。公孫無彥隻覺得眼睛一瞬明亮到極致的失明,等他再度恢複視力,身側一股疾風掠起,那把“涅仙”劍勢如閃電地出鞘,帶著凜冽懾人的殺氣,直向對麵的蘇婼射去。
饒是公孫無彥,此刻也是回天乏術無能為力,隻來得及徒勞地一聲疾呼:“蘇惜住手!”
“蘇惜住手!”生死一瞬之間,殿內傳來同樣聲嘶力竭的乞求。
女子的聲音,那麼熟悉----是,蘇婼?!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大殿門口,不知何時,一青二白三條人影衣袂飄飄地立著。而等他們看清楚那三人的容貌時,更是大驚失色不敢置信。三人之中,除了那位容色精致俊秀勝於女子的青衣男子是陌生的容顏,另外兩個白衣人,都是本無可能出現的人。一個,是外界盛傳早已命喪戰場的當今太子,而另一個,摒卻那身與喜宴格格不入的欺霜勝雪的白色衣裙,眉眼神情姿態,赫然是今夜除了公孫無彥之外的另一個主角,新娘蘇婼。
公孫無彥一時之間無法消化眼前的畫麵,蘇婼,那個該是近在咫尺和自己喝交杯酒的女子,那個該是被“涅仙”魔劍逼入絕境的女子----如今為何身著蓮瑟的後服,突然出現在離他幾丈距離之外的大殿門口?
隨著這兩聲“蘇惜住手”的斷喝,“涅仙”魔劍電光火石的去勢竟然真的一滯,繼而在距離身著喜服的那個蘇婼的三四寸處,驟然停頓下來,懸浮在半空之中。劍身雖然依舊紅光懾人,鳴嘯不止,但是那股凜冽冰冷的殺氣,已然斂去了不少。----“涅仙”魔劍懸浮著顫抖不止,劍身發出“嗡嗡嗡”不斷的悲鳴,它,似是在猶豫,該是刺,還是不刺。
就在“涅仙”魔劍猶疑不決的片刻,披著蓮瑟後服的蘇婼一個縱身飛躍,身子已經擋在“涅仙”魔劍劍尖對著的蘇婼跟前。
青衣男子掃了眼殿內早已驚得呆若木雞的眾人,輕輕咳了聲,清了清嗓子道:“諸位想必此時已經明白了吧,公孫無彥大逆不道,謀權篡位,其罪當誅。諸位都是聰明人,就該知道謀逆大罪若是牽連其中會是什麼樣的下場。不想在後世史書上留下千古罵名的話,還請站在原地,不要輕舉妄動!”
一眾王公貴族、文臣武將聞言頓時嘩然,神色猶疑。數十個公孫無彥的部下的手瞬時已經按到腰間的劍鞘上,猶豫著是否該立即拔劍。
一旁的太子瞧見異動,上前一步,朗聲補充道:“城內五千禁軍已經被我的‘忠勇軍’盡數俘虜。有妄圖以命一搏的將軍,還請三思而後行!”
原本想著拔劍的幾位武將聞言果然動作一滯,彼此對視了一眼,又看看太子臉上運籌帷幄成竹在胸的自信神采,按劍的手終於無力垂下。
公孫無彥一言不發地遠觀著這突發的一切,他的眼中隻有那一個如雪花如白羽一般突然飄至眼前的女子。直到白衣的蘇婼以決絕的姿態伸開雙臂護住那個紅衣的女子,他眼神終於從茫然不解轉而絕望淒厲----她,的確就是蘇婼!貨真價實,如假包換!那麼這個穿著喜服的他的新娘----
公孫無彥手掌一緊將碧玉的酒杯捏成粉末狀,眼睛中隱藏的鮮紅像化開的毒一般迅速彌漫,濃鬱得似乎要滴出血來。他用因為極度憤怒而嘶啞難聽的嗓音,一字一頓地道:“蘇婼,你和他倒是好一個裏應外合。好,好得很----”
“很”字剛出口,公孫無彥右手暴長,以鬼魅般駭人的速度抓向蘇婼的咽喉。指尖靈光閃動,殺意畢現。
蘇婼卻隻是癡癡得看著那柄在空中不住顫抖著的魔劍,一點沒有要躲開的意思。
她身後的紅衣女子突然用男子的聲音低聲罵了句“該死”,一改之前一動不動似乎是被嚇呆的模樣,長長的紅袖以曼妙的姿態在蘇婼腰間一卷,一拉,將蘇婼綁到她懷中。然後不知那紅衣女子用了什麼功夫,兩人腳下像是忽然生風,身子輕巧地飄然而起,最後優雅得落在幾步之外的安全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