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幻虛被逼無奈,隻能先離開少林,一直跟蹤著的那青年也蹤影不見,令她有些沮喪。那青年此次出手,全是為了陷害自己,相信他不會離開少室山,一定還會有所動作,自己也需繼續留在附近監視才行。
她邊走邊想,忽覺有人正悄悄地跟著自己。難道是那青年或他的同黨?一念至此,她忽加快了腳步,轉過山道,已隱在路邊的大樹之下。隻聽跟蹤之人也加快了腳步,淩幻虛待得他走近,忽自樹後閃出,拔劍刺去。
那人以劍相迎,黑暗中兩人交手數招,淩幻虛隻覺他劍法精妙、內力深厚,功力絕不在自己之下,心中暗暗吃驚,忽聽那人低聲道:“淩姑娘,是我。”卻是楚天雲的聲音。
淩幻虛又吃一驚,急收劍不攻,道:“怎麼是你?你何時到的?”
楚天雲收起長劍,向四周望了一望,低聲道:“這裏不便說話,你隨我來。”當先前行。
淩幻虛緊隨其後,不消片刻,兩人已到一間孤零零的木屋之前。那木屋依山而建,看來不似有人居住,楚天雲走進屋中,不知在哪裏扳動了機關,牆壁上已現出隻容一人通過的洞口,他回頭向淩幻虛看了一眼,道:“請進來。”走了進去。
淩幻虛也走進洞中,隻覺洞口在自己身後慢慢關閉,接著火光一閃,楚天雲已點燃了桌上的油燈。她四下一望,原來這卻是一間建於山腹中的密室。
楚天雲轉過身來,道:“我是兩日前到的,一直藏身於此。”
“這是什麼地方?”這木屋和密室建在少林的後山之上,楚天雲又怎會藏身於此?淩幻虛心中甚是奇怪,於是問道。
楚天雲微微一笑:“這是少林用於避難的密室之一,除了虛明大師之外,沒有人知道。”
淩幻虛吃了一驚,道:“這麼說,你已經見過虛明大師?”
楚天雲點了點頭:“我已對大師說明一切,他願意協助我們查明真相。”
“那他剛才為何……”
“為免打草驚蛇,大師才裝作被他們所騙。”
淩幻虛默然半晌,這才道:“既然如此,我上山之事你們應該也都知道。為什麼不早點通知我?現在連那假冒者也已不知去向,下一步該怎麼做?”
“你放心,適才我已先去追蹤那假冒之人,見他又已易容成少林羅漢堂首座無相,這才前來追你。”
“羅漢堂首座無相?他也已被害?”淩幻虛道。
楚天雲歎了口氣:“這兩日我和虛明大師暗中觀察全寺上下,發現其中有幾名弟子甚是可疑,今日終於能夠確定誰是奸細。我和大師商量過,想再多觀察一段時間,看他們究竟有何圖謀。”
“這樣也好。”淩幻虛點了點頭,“昆侖掌門布翼也已用了假死之法,暗中監視假冒他之人,相信一有線索,就會通知我們。”
楚天雲道:“我也已警告過點蒼掌門杜七先生,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讓那些人有機可乘。現在隻等欣儀趕來與我們會合,這段時間,我們可暫時留在這裏。”
淩幻虛道:“適才我跟蹤的那青年武功甚是高強,我也聽得有人稱他為‘左護法’,看來他們果然是煙羅教中人,不知你認不認得他?”
楚天雲微微一歎,道:“我與他曾有幾麵之緣,若記得不錯,他名叫風留行,最擅長的就是易容之術。”他向淩幻虛看了一眼,又道,“但是,無論他如何易容,隻要我們留意他的一個特征,就不會被他所騙。”
“什麼特征?”
“他的左眼重瞳,雖然一大一小,不易察覺,但仔細觀察,應該可以分辨得出。”
淩幻虛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在此逗留一段時間。”
楚天雲向她望了一望,見她麵上略現疲倦之色,於是道:“夜已深了,你連日奔波,先休息吧。”向外走去。
淩幻虛道:“你要去哪裏?”
楚天雲並不回頭,輕輕道:“我就在外麵的木屋之中,你安心歇息。”轉動牆上的機關,走了出去。
淩幻虛凝視著他,心知楚天雲是為了避嫌才不肯與自己共處一室,想不到當年的魔教右護法,竟然是一個謙謙君子。她心中感慨萬千,直至他的身影消失於門外,這才慢慢在床邊坐下。
有一個問題,她已憋在心中很久,卻始終不敢問他,因為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答案。
三年之前,他為什麼寧願受罰,也要放走自己?
* * *
古斜陽全力接下雲獨步的一掌,雖有崔明鏑及時為他分擔了一半的掌力,已受傷的他卻還是難以支持,雙膝一軟,已半跪於地。他以手撐地,勉力想要站起,卻仍是跌倒,鮮血不禁又湧上他的喉間,噴灑而出,染紅了麵前的地麵。
崔明鏑搖了搖頭,伸手將他扶起,同時向煙羅教眾弟子下令道:“立即搬開巨石,去追陳月影。”
古斜陽本已全身脫力,聽得“陳月影”的名字,頓時清醒過來,用力推開了崔明鏑,張開雙臂,仍是擋在了巨石之前,道:“我不會讓任何人通過這裏。”
雲獨步冷冷道:“我早說過,他是自己找死,你又何必救他?”
忽聽一人道:“你不會讓任何人通過這裏,包括我在內?”
在場眾人都大吃一驚,轉頭望去,隻見屈放華已快步走上前來,眾人急忙行禮,道:“參見教主。”
屈放華在巨石前停下了腳步,緊緊盯住了古斜陽,眸中現出難言的神色。
“屈大哥,你、你終於來了……”古斜陽喃喃開口。
屈放華雙眉輕揚,低聲道:“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屈大哥?”聲音忽變嚴厲,道,“那你為何要這麼做?”
古斜陽凝視了他,麵上現出傷感的神色,慢慢跪倒在地,道:“斜陽自知犯下彌天大罪,甘願受罰。”
屈放華盯著他看了半晌,終於咬牙道:“你以為我不會罰你?”
古斜陽猛地咳嗽了幾聲,急急以手掩口。屈放華早看見他指縫中有血流出,知道他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心中一痛,臉上卻不能稍動顏色。
隻聽古斜陽低聲道:“斜陽任憑教主處置。”
屈放華凝視了他,雖然心有不忍,但古斜陽放走陳月影、刺傷曲雲蓉、形同叛教卻是事實,在眾人麵前,若自己對他有所偏私,恐怕難以服眾,於是緩緩道:“將古斜陽押入刑堂等候處置。”
兩名教眾答應一聲,扶起古斜陽,向前走去。古斜陽早已決定任屈放華處置,以報他多年來的恩情,也不反抗,隨著他們走向密林。
屈放華又道:“其餘人立即搬開洞口巨石,一定要捉回陳月影。”
眾人答應一聲,立即湧至洞口前。屈放華卻又向雲獨步和崔明鏑道:“你們二人立即出發,與風留行和武慕卿會合,一起準備即將召開的武林大會。”
雲獨步和崔明鏑互望一眼,躬身道:“是。”
屈放華再不多言,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