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1 / 3)

思忖一下,耶律宗續道:“第二場,比劍術。”

他自有他的考量,第一場的琴藝,他本以為自己必然是勝的,然而這必勝的一局,他竟然敗了。敗了第一場,這第二場,他就絕對不能敗,敗了就是一敗塗地,不但遼國的臉麵被他丟盡,就連幽雲十六州,恐怕也要賠給大宋。

君雲然的書法,他是見過的。當年他寫得一手蠅頭小楷,字體清逸,一筆一劃都剛勁有力,然而君雲然寫的卻不是小楷,粗若兒臂的大號狼毫,隻淡淡一揮,“還我河山”四個大字躍然紙上。豪邁,大氣,卻又清貴,飄逸,看得他心頭有些發冷,旁人用手寫字,君雲然寫字,用的卻是心神,心隨意動,字由心生。

既然他還可以撫琴,就一定可以寫字,耶律宗續不敢冒險,所以提出第二場比試劍術。他必須在第二場勝過君雲然,這樣即使比了第三場,隻要打個平手,遼國至少可以把幽雲十六州保住。而書法這樣東西,究竟寫得是好是壞,本來就是件很難說清楚的事情,要打成平手,並不是什麼難事。

耶律宗續卻並不知君雲然的雙手經脈,在方才連撥七弦之後,就已再次迸裂,而今,他已經完全沒有抬手之力,別說是寫字,就是拿筆,也絕不可能。

所以,他幽冷地望了君雲然一眼,重複道:“第二場,比試劍術,侯爺意下如何?”

“我無法與你動手。”君雲然淡淡道,“你應該知道是為什麼?”

聞言之下,大宋諸人俱是一驚,不由竊竊私語著,目光齊刷刷投注君雲然的麵上。

“那麼,這一場你願意認輸?”金蓮公主步步緊逼道。

“這一場,我代他打。”樂萍兒站起來,靈動的眼悠悠轉了一圈道。

齊王禁不住一驚,“你?”

“不錯,我來替君雲然打這一場。”樂萍兒挺了挺身子。

“君雲然,你怎麼說?”耶律宗續眯了眯眼睛,陰沉地道。

“將軍如若不允,不妨將第三場提上來,先比書法也是無妨。”君雲然垂眼,神色沉靜道。

“本王如果應允了呢?這小姑娘的勝敗,是否作數?”耶律宗續目光一凝,問道。

“自然作數……”不顧齊王的眼神示意,君雲然頷首道。

“等等。”嬌媚一笑,金蓮公主打斷他,“這小姑娘既然是代侯爺動手,用的自然要是侯爺的武功,若是雜雜八八的招式,可就不叫代替侯爺動手了。”

“這個自然。”君雲然淡淡一笑。

“可是,侯爺的武功,我們將軍隻見識過浮雲九式,至於其他的,可就……”

“她便隻用浮雲九式。”沉靜地望了她一眼,君雲然道,“不但如此,她比武時所用招式,全部由我口述——這樣公主可還滿意。”

金蓮公主不由一驚,她也是習武之人,高手相搏,機會稍縱即逝,若是完全靠人口述,在時間上必然落後一步。與耶律宗續這樣人交手,落後一步,便無疑死路一條,這微一轉念之下,她立刻一口答應下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侯爺可莫要反悔。”

西門墒皺眉,想要阻止,卻已是不及,他心頭一沉,身子驀然緊繃起來。君雲然!他們把他看得太輕了。

“既然公主已經代替本王答應了,那就這樣吧。”耶律宗續從琴榻前站了起來,微一抬手,侍從立刻將一口寶劍遞上。

寶劍沒有上鞘,隻用熟牛皮略微包了一包,耶律宗續伸手撫過牛皮,目光凝肅,驀然拔劍。纖薄的劍身直若秋水一泓,泛著幽冷的光芒。

上古名器——短劍照日。

樂萍兒皺了皺鼻子,猶豫了一下,慢吞吞地從袖子裏摸出一柄通體透明的小劍。此劍名喚勿離,是她離開翠竹園時,公羊冶送給她的,說是給徒媳婦的見麵禮。這劍實在是很小,收在袖子裏倒很方便,看上去也很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斷了似的。比武之時,她本來想用魚腸劍的,不過覷了齊王一眼後,卻還是把勿離取了出來。

將君雲然的手輕輕握了一下,樂萍兒很認真地望著他,“浮雲九式我已經會了,現在可以上場了嗎?”

“你去罷。”

樂萍兒應了一聲,輕身一躍,半空一個漂亮的回旋,俏生生地在耶律宗續三步之內站定,她有模有樣地拱了拱手,“耶律宗……哦不,那個將軍,請。”

耶律宗續怔了一下,不由有些後悔,和這樣一個丫頭比武,他覺得實在是很失身份的一件事情。然而,金蓮公主既然已經答應下來,遼國又覬覦那東北二十座城池,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失這麼一次身份了。輕視地看了樂萍兒一眼,他略略抬手,算了回了個禮,“請。”

說完這個“請”字,他就在等,等樂萍兒出手。

然而,樂萍兒卻站在那裏,饒有趣味地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就是不肯動手。

“姑娘,請。”山羊胡子微微抖動了一下,耶律宗續沉聲道。

“我請?當然是你請。”樂萍兒似乎愣了愣,隨即理直氣壯道,“我是代君雲然下場的,那個棕色頭發的女人不是說了,讓我隻能用君雲然的武功,而且,必須是他口述才行。你不動手,他就不開口,我自然就不能動手,所以,當然是你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