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我為什麼要叫莫語,連我爹爹都不知道。
在我尚未出生之前,爺爺便留下遺言,說是無論男或女,媳婦兒肚子裏的第四胎一定得取名莫語,一說完,爺爺就蹬直雙腿死翹翹了,滿頭霧水的兒子來不及詢問緣由,隻好無奈苦笑。
因此,我尚未出生便被定名為莫語了。
但是這個名字取得實在不怎麼貼切,因為我不但一點兒都不靜默,反而聒噪得有如夏日裏的蟬鳴蛙叫,火爆惡毒得宛若冬天裏的暴風雪,既嬌縱高傲又蠻橫跋扈,全然沒有一絲半毫的溫和安詳與靜謐,有的隻是數不盡的潑辣悍野、暴虐惡行,以及闖不完的禍事。
未到及笄,我已是這一帶遠近知名的火爆雌老虎了。
為了不被繼續荼毒,我的爹娘決定趕緊把我嫁了,問題是,有誰敢娶我呀!
看在重金陪嫁的份上,還真有人不怕死。
……這不,就來迎親了。
各色雜役、丫鬟、花轎,鼓樂吹打手沿途吹吹打打、熱熱鬧鬧、浩浩蕩蕩的開往蝶府,個個歡天喜地的等著領紅包吃喜宴,唯有新郎那張臉拉得比貓尾巴還長,哭喪著臉,一副倒了八輩子大黴似的表情,讓這迎親的氣氛顯得格外怪異。
“聽說那蝶府的四小姐凶悍的很!我們家少爺這下算是倒黴了……”
“是喲,她很恐怖的,我們家少爺估計小命都不夠她折騰,可憐的少爺……”
唧唧喳喳的一群人亂烘烘的到了蝶府,卻沒見到新娘子。
啥?……新娘跑了!離家出走?!
當新郎倌聽到這樣的解釋一下子如重負釋,晦氣之色一掃而空,太好了,終於不用被迫娶傳說中的恐怖火爆雌老虎。
與此同時,我也在大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憋悶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浪跡天涯,自由萬歲!我對著蒼天狂笑不已,嚇壞了路邊的行人。
我突然發現了逃婚後自己的第一個目標——路邊有隻可愛的小貓咪,立馬拍拍屁股,興致勃勃地衝了上去,可它居然不張我,可能是抓耗子填肚子比較重要,它老是翹著尾巴拿屁股給我看,氣死我也,我打算使出自己必殺絕技,頓時貓飛人跳,泥土飛揚,我張牙舞爪,惡狼撲食,小貓卻喵喵亂叫,私再嘲笑我的笨拙,我粗喘著氣,累得滿頭大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尋找那隻罪惡滔天的小貓,該死的,跑哪裏去了?
正四下張望,一個低沉有磁性的男音卻冒了出來,“這十幾年過去了,你的慧根咋就沒磨出來!”
天殺的,這麼耳熟的聲音,這個日日夜夜被我翻來覆去詛咒的家夥,終於舍得出現在我麵前了,依然是一臉臭屁的紫眸美男。
“快帶我走,我不要呆在這個世界,無聊的要死!”我裝出一付受盡千百委屈的表情假哭道,洋蔥哪去了,擠不出半點眼淚。
“等你找到自己的慧根再說!”我才一眨眼,他就消失無影,真沒禮貌,走了都說聲。
那隻貓呢??咦!……
“姑娘在找這個小東西嗎?”小貓張牙舞爪的出現在我麵前。哇,又是一個帥哥,約莫二十五、六歲左右,容貌俊俏,身材修長,比紫眸稍矮,但比紫眸更好看,青色發帶紮住了他些許長發,青色長衫,衣袖亂舞,在風中格外飄逸性感。
長衫帥哥一臉和藹,不過他看我的眼神卻好象不太對,滿眼的狂放不馴又溫柔情深,太專注得離譜,我臉上刻字了嗎,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狼狽,出門才新換的淡綠色的小衫裙,已經裂成兩塊破抹布,滿手髒泥,頭發亂散,還夾著花瓣青草杆,又髒又邋遢簡直和小乞丐沒區別,我羞得滿臉通紅,丟人丟大了!
“在下冷痕,想請教姑娘芳名?”好聽的男中音,優雅而溫穩。
“不告訴你!”立刻回絕,一來就問名字,查戶口啊。
“小貓跑了!”好象是我剛才接過來,一腳把它又給踹飛的,壞我形象的小東西,給老娘死遠點。
“不管它了,我餓了,先走一步!”填報肚子先,我正滿腹怨氣。
長衫帥哥卻緊跟了上來,“前方正有一處館子,在下請客,姑娘如不嫌棄,可否賞臉?”
混吃混喝,我最喜歡!出來急匆匆,竟然忘記帶幹糧,還真是餓了。
不過這館子的氣氛似乎很不對勁,從剛踏進門的那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異常妖詭的味道,這些人紛紛轉過頭來盯著我們,為什麼他們的眼珠竟然泛著紅光,我猛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眼花?
他們為什麼要發抖,眼裏竟是無名的驚恐和畏懼,明顯不是怕我,而是我身邊的這位。
我忙回頭看身邊的這位,他的長發閃爍著微微的藍光隨風飄揚著,冷酷俊美的臉龐如玉質雕刻般精致細膩,如瑪瑙般深邃的翡翠雙眸有著懾人的寒意,時而閃著惡魔般的邪詭綠光。
啊,敢情他也是個非人類,大白天見鬼了,我撒腿就想往外跑,他卻一把扣住我的手,死死不放,天啊!……救命哇,妖怪要吃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