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殘忍的親見(1 / 3)

媚變七夕(達奚)

楔子

她,抬首仰望無際蒼穹,神聖的素顏上不留一絲歲月的痕跡——

她,笑得莊嚴,隱在麵容之下,藏在內心之中的卻是斑駁的滄桑。她深深地愛過,快樂過,幸福過,之後,留下的是無盡的思念,痛苦的彷徨,還有狠心的決絕。

一個人的傷害已是足夠,剩下的都將隨著她的決定而煙消雲散,所有的痛,所有的疼都讓她一人帶走。

無邊的寂寞是她日後唯一的伴侶,但是她的責任不會允許她這般的一意孤行,所以她選擇兩廂盡到,成全了自己也不失責。

她會歉疚,這是毋庸置疑的,對她,她也有未盡的責任。但,允許她自私一回,讓她自由吧!

別了,我的愛——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一滴聖潔的淚隨頰而下,被緊緊地攥在了主人的手中。

終於啊,她得到了自己所想,一切,都結束吧。

起風了,她笑了,不遠處,也開始亂了——

“快走,磨蹭什麼?!”道道催命符聲聲催魂,伴隨著無情的長鞭漫天飛舞,起起落落。而回應的,卻不過是一聲聲悶哼和更多的默不吭聲,大家都已經習慣被這樣的對待了,可以想見的黑暗是他們無以改變的未來。

這絕不是他們懦弱,他們甘願,他們充其量是魔獄裏最最普通的屬民,安分地勞作著、供奉著,而那些天災人禍從來不曾忘卻過他們,他們受著風寒,飽嚐饑餓,還時不時地遭到魔獄王手下派來的爪牙欺壓。

他們不能反抗,否則牽連的就是他們年輕又無辜的女王,那一個他們心中唯一的精神砥柱——才出生就淪為傀儡的稚孩兒。

族民可以讓人欺負,沒關係,他們可以忍,但是高貴神聖的女王是他們族裏最偉大的領袖,她,萬萬不可出一點差錯!

不止如此,她還是雪魚族僅剩的一位純正血統的擁有者,即使傳言她沒有曆代所傳承的能力,他們還是對她敬拜如神祗——她是用生命用行動保護了族裏那個美麗的傳說。

他們已經錯過一回了,那代價就是現今如此不堪的下場,沒有了地位,失去了尊嚴,他們僅是一群靠著信仰在生死邊緣徘徊的螻蟻之民。

無所作為,但至少不用拖累為他們犧牲良多的孩子,雖是高高在上,無緣得見。他們前任女王的後代絕對和其娘親一樣,智慧與美貌並存。這樣良善的孩子,是需要人精心嗬護的,他們無法在其身邊貼身保護,至少,不要再讓她為難了,為了他們這些以怨報德的人,不值得的。

她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就算隻是一個空想。活著,不就是在無盡的空無當中找尋那一米微弱的光芒,純粹的聖潔附帶著的無限想望嗎?

如果,那個傳說是真的,那這一切就不再是紙上談兵了。奇跡,會出現在他們雪魚族的聖地。

而那一刻,他們能夠期待嗎?

傳說,僅僅是傳說,畢竟還沒有人親眼見證過,氏族裏長老一代一代傳承的傳說真的能夠救他們免於沒落嗎?眼前的鞭子難道就是他們最後的歸宿?

“啪——”毫不留情的一鞭,打碎了他們的癡心妄想。他們絕望,為了自己,為了那個被困一百五十年的女王,更為了即將化為烏有的雪魚族!這麼多年來的忍辱負重,得到的卻隻是一個發配的命運,傳說中的那個傳說根本沒有出現。

“拖拖拉拉,在幹什麼?別以為這樣就可以逃脫我們王頒布的指令,癡心妄想!你們雪魚族從今天開始正式成為曆史,那些人不人魚不魚的怪物以後少拿出來說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誰見過你們之中有人變出過那條爛魚尾巴,我看八成是吹的吧,還雪魚族呢!一群連自保都有問題的愚民,犯得著為了保護一個淪為階下囚的‘女王’找罪受嗎?真是不知道好歹,也許,那個傳說也隻是你們造謠生事的。哼,運氣真差,被派到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任務……”

領頭的獄兵喋喋不休地編派著雪魚族的種種不是,雙唇上下不停地開開合合,手上的家夥為了發泄主人的不滿,鼓足了勁狠狠地抽動著,一條條深刻的血痕頃刻間布滿了被迫集中到聖地的子民身上。

一切,慘不忍睹!

“你們動作利索點,趕緊把這裏的上上下下都搜仔細了,見到任何人都給我抓來這裏。王有令,必須在十天之後將這些人都帶到魔獄的荒蠻之地,讓他們開始拓荒耕種,別白白浪費了那麼好的一塊‘寶地’。”嗬嗬,那裏啊,幾百幾千年都無人涉足,他們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了,誰讓他們敢跟王頂撞來著,活該有這個下場!

獄兵頭子來來回回地穿梭於被束縛的人群之間,不耐煩的神情使之手中的鞭子沒有一個停歇,往往一個用力,遭殃的何止是幾個淒慘的身影,幾乎無人能逃脫他的荼毒。

“……快出來!我已經看到你了……還跑……”那廂,一個追逐漏網之魚的獄兵很快消失在密集的蘆葦叢裏,不錯過任何一個遺漏的罪奴。

淒清的風搖曳在高聳的蘆葦蕩裏,低泣著一聲聲悲涼,訴說著一陣陣憂愁。

“……”隱約是兩個相同裝扮的平凡女子在蘆葦中竊竊私語,一會兒,風暫停,被淹沒的嬌小身影隻餘下一個,好像方才的言語都是空靈的幻想,那兩個身影也僅僅是人眼花繚亂的瞬間產生的錯覺。

“頭,又逮到了,是一個其貌不揚的臭丫頭!”跑起來都沒有他走得快!躲在蘆葦裏唯唯諾諾的,一點都沒有魔獄女子的大方豪爽。

“我看看,差不多齊了,行,我們向蠻荒之地出發吧。”又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怪了,這裏盡是些毛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手不能扛,肩不能挑的,連給男人暖被都還嫌冷呢!抓到再多的她們也沒有什麼成就感。

哎,眼前等著他們的又將是一段遙遠的路程,這一路上過去,要什麼沒什麼,風餐露宿的,餓死幾個也不算是新鮮事,最好這些個賤命全部在半途中出個意外,省得他們千裏迢迢還陪著辛苦呢!

“是的,頭。”趕緊結束這吃力不討好的任務吧,像這種辦好了沒人理,出了錯要人命的苦差事誰人願意接?!上頭的還不是看他們人微言輕,欺負他們沒權沒勢沒靠山!

他們是正統的魔獄人,卻也是最低等的魔獄人,從來都隻有乖乖讓人差遣的份。不聽話,沒關係,身首分家,又不多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