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怕什麼?”上官巧兒好奇地看著昭平,從早上起她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刑天的房門,卻始終沒有進去。
“沒什麼……說不清楚,”想否認,但在那麼一雙清明的目光下根本無所遁形,“對了,玄奇恢複得好嗎?”想起玄奇和常歡,她便忍不住壓抑起來。
“非常的好,這幾天你買來的補藥對她的身子很起作用。”上官巧兒笑道,不再追問。
“是嚴公子在照顧嗎?”
“可不是,聽說脾氣不是很好。”
“嗯,”如果是常歡的話,脾氣不好是可以預料的,“天尊有去看過嗎?”
上官巧兒靈慧地看了看一臉尷尬的昭平,麵不改色地說:“沒有。”或許她可以暗示一下,昭平的心結似乎很多呢。自從知道她剪紙不是為了把自己更好的交給刑天後,誤傳信息的上官巧兒多少有些懊惱自己的多嘴,特別是因此讓他們關係繃緊了。
“我有心結。”
沒想到她會坦白的上官巧兒睜大眼看著她,靜候下文。
“我不敢叫他的名字,也不敢真正相信他的感情。”這已然是讓兩人的情感生存無望了。
“為什麼?”隻隱約猜出陰狠的刑天曾經做過許多對不起昭平的事,上官巧兒對這對明明郎有情妹有意的情人有說不出的疑惑。他們的愛是如此的深,卻紊亂不堪,難以交融。
“心魔作祟。曾經我以為我不敢接受他是因為愧對西涼的百姓,可是西涼的子民們都已經重入輪回得到解脫了,我若固執,便是作繭自縛,所以我很努力地走出那樣一片陰影。後來,我以為是他對我造成的傷害,每當我見到鮮血便會陷入極度的哀傷和恐慌,會覺得自己在無數的血和眼睛中無以遁形,這一魔障,我至今仍無法克服。還有,便是他的愛……”
“他的愛,也成了你心中的魔障?”
“他的愛,曾經毫不保留的近乎瘋狂的給過一個女子,正因為他這種癡狂,所以一直以來我都相信,他的心中必有一處光明的地方。可是,而今,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殺了那名女子銷毀她的肉身對她再無一絲留念。他愛時是那麼的癡纏,不愛時卻是那麼的心狠。愛的時候可以給她整個世界,不愛時卻可以狠心地摧毀她的世界……”
搖搖頭,昭平看向上官巧兒:“我沉睡了萬年,在萬年之前對世事也是個半吊子,而後又經曆了摧毀心智的磨難,對世間就更難以明了了。你是世間公認的才女佳人,又有嚴公子的癡心相伴……你們愛得癡狂,卻不讓我感到害怕恐駭。我實在不懂,要怎樣去愛,才能不會愛得那麼險象環生,那麼恐怖?”
見上官巧兒為她的形容瞪大了雙眼,昭平又是一笑:“我無處可逃,除了迎麵而上外,似乎隻能縮在自己心中的龜殼中永不出來,可是不出來不代表不會難過、受傷,特別是見到他的時候……我已下定決心要和他化幹戈為玉帛了,卻不知道要怎樣和他相處。我見你和嚴公子也有說不出的不協調,卻可以相處得那麼愉悅幸福,想是比我有方法,所以……”
這種事拿出來向人討教,會很丟臉嗎?可是,沒有人給個主意,她和刑天除了原地踏步外什麼進展也沒有。
“這,男女之間的相處之道,大多都是順其自然的……”這可真是難倒她了,她和浩歌雖然有千萬般的不搭配,可是兩人真心相愛,互相融合,相處起來也是水到渠成,從未想過一對愛得深厚的情人會不知道如何相處。
“或者,你應該先把心魔除去。”她隻能如此建議。世間有千百種人,有千萬種相處方式,她實在不知道哪種才是適合他們的。
“談何容易。我心結一重,他便用極端的方式嚇得我魂不守舍。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出去心魔。不信他,也怨恨他的狠心,為什麼還會放不下對他的情意?”
“不信他,是因為他騙你太多;怨恨他,是因為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狠心拋棄的女子?”這是心病,她自己不看開,終始是大羅神仙也難以治愈,可是要她看開卻必須要有機緣。像昭平這般的女子,她的心病不是源自無病呻吟,若無機緣隻怕永遠都解不開。
上官巧兒默默地剪起了窗花,快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在乞求著他人福氣的庇佑,窗花的“生意”似乎真的很好做。
“連你也沒有辦法嗎?”昭平將剪好的窗花放下,失望的問。
“解鈴還須係鈴人。心病還須心藥醫。我和浩歌也不是事事如意,每夜醒來,一想起自己為了一己私欲棄天下而選他,想到日後女主掌權陰陽倒置,心中便有說不出的愧疚和害怕。可是,選天下而棄他,又是我所做不到。兩者皆難,我隻能選一個我做得到的去做,做不到的便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