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兒四人嚇得夠嗆,終於逃了出來,對趙文青萬分感謝,趙文青也不客氣,直接管他們要了五十兩銀子,就當是感謝費。欣兒小姑娘剛剛對趙文青升起的一絲好感,在趙文青歡喜地接過銀票之後徹底消失。
四人心有餘悸地離開。趙文青揮手告別。
女子看了一眼站在遠處負手而立的李榕,對趙文青一拱手,“多謝救命之恩。”
“別,別客氣,舉手之勞。”
李榕雖然離得遠,但趙文青說話,他仍然聽得一清二楚,聞言一蹌踉,險些吐出一口血。舉手之勞!那些妖怪哪是那麼好打發的,一點甜頭都沒給他們。昨夜,他若是稍稍大意一點便會被反噬,到時屍骨無存,看他還有沒有命說舉手之勞。
女子道:“我不知你為何會跟他在一起,他道行很高深,所幸對你並無惡意……”女子猶豫了一會兒,想說什麼,最終仍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總之,謝謝。”
趙文青等著,等啊等,女子已經走得看不見人影了,歎氣,怎麼說也是救命之恩啊!隻說謝謝怎麼夠,五十兩沒有,五兩也行啊!
李榕走過來,很了解他地說道:“如此戀戀不舍,不如追上去,直接開口要。”
趙文青道:“我臉皮薄。”
李榕眨了眨眼,許久,“走吧!找個地方,洗一洗,你太髒了。”
兩人進了城,趙文青問路人打聽本城最大最好的客棧在哪,確定目標,直奔而去。
脫了衣服,下了池子,趙文青長長地籲口氣,舒服啊!背靠著壁沿,閉上眼睛。稍刻,察覺四周安靜,睜眼一看,不知何時,另外幾個泡澡的人都走了。聽到門響,一抬頭,李榕走了進來。
趙文青不得不承認,同樣是男人,但他與李榕是比不得了。人家一看就是佳公子,即使不穿衣服。自己呢,就一鄉下小子,等等,沒穿衣服。趙文青看著李榕脫下外袍。(袍下麵什麼都沒穿,性感啊!最近喜歡上性感這個詞,我兒子衣服有些大,所以脖領子那處總是露出小小香肩,性感極了,每次看到總要撲上去,左啃右啃,吃盡豆腐。)走進池子,怪叫一聲:“你怎麼……你不是在房間裏洗嗎?這裏……髒。”
“房裏太悶。”
趙文青知道地點點頭,背靠著池壁,閉眼接著泡。
一刻鍾,兩刻鍾,半個時辰過去,李榕道:“你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趙文青疑惑地睜開眼睛,“問什麼?”
李榕“嘩”的一聲,由水中站起,“洗完,去我房裏,我有話跟你說。”沒等趙文青答話,已經走了出去。
門關閉的那刻,原本安靜的池子又變得熱鬧起來。三五個人同趙文青一般泡在池子,不時說幾句笑話。
趙文青並不在乎此間的怪異,什麼事情習慣了就好。
微微歎息,問什麼呢?問他這些天發生的事兒?問他如何出現在廟裏?問那些妖怪為何緊追他不放?趙文青統統不想問不想知道。
將自己洗幹淨,趙文青舒服地伸個懶腰,去前麵的飯廳要了兩碗牛肉麵,半碗湯,吃飽喝足,對掌櫃的說飯錢記在李公子的賬上,便大搖大擺地出了客棧。在城裏轉了一圈,買了一隻還算溫順的毛驢,一刻不留,直奔城門,然後在城門口卻看到了負手而立的李榕。
“這毛驢太老了,活不著多久。”
趙文青想了想,“貴在便宜。”
“我房裏備下了酒席,跟我回吧!”
趙文青站在原地不動。
李榕看著他,“我若不放你走,你走出多遠都能被我找到。”
趙文青很幹脆,“我知道。”就是不邁步。
李榕微眯起眼睛,“我不會放你走。”
“知道。”不然他幹嗎偷跑啊!
李榕挑眉,“既然都知道,還做那無用事兒。”
趙文青道:“我想過安穩日子。”跟著妖怪在一起,怎麼說也不會安穩吧!
“那五年你過得不安穩?不快活?”
安穩?是。快活,有點,但趙文青不知足,“我是說過正常的日子,娶妻生子。”
李榕沉默,“無論你是否相信,我還是要說,豆豆她們母子的死的確與我無關。”
趙文青有些生氣,“就算與你無關,也是因你而起。”突然看到李榕眼中閃出一絲幽綠的寒光,立時閉嘴。小心肝顫了顫,這是妖,他得罪不起的,訕笑了一下,“你還是放我走吧!”他害過他,萬一哪天他秋後算賬,自己豈不是要倒黴。
李榕歎息一聲,收起眼中的怒氣,“若是以前,我會放你走,但你數日來舍命護住我的本身,我……不會放你走了。”
趙文青咬牙切齒,什麼叫忘恩負義,這就叫忘恩負義,早知如此,他就應該把那隻狐狸賣了,不,殺了吃肉。
李榕看他扭曲的表情,知他在想什麼,不氣反笑,“你這性情越來越像前世的容兒了。”
容兒,這名字真難聽。趙文青左看右看,一妖怪站你麵前,看來是逃不脫了,垂頭喪氣。
“跟我回去吧!這一世我會讓你過上正常生活。”
趙文青跟在李榕身後,慢慢往客棧走。狐狸兄大概會給他找一個漂亮的女人吧!就像以前出現在狐狸身邊的那些女人。那些女人不會也是妖怪吧!不過,這都不重要,他現在有些想豆豆了,他們隻做了一年多的夫妻,太短了。還有那個無緣的孩子。他想他們了,很想,很想。
第二日,李榕帶著趙文青趕路,照舊買了一輛馬車。本是李榕架車,趙文青坐其身側望景。昨日買的那隻毛驢被拴在了車後。隻是經過一處茶攤歇腳時,被人懷疑地上下打量,“怎麼是主子架車,做下人的反倒坐在一旁悠閑,真是奇怪啊!”
你才奇怪呢!趙文青眼裏的怒火燒啊燒,爺爺的,誰趕車他們都管。但重新上車裏,他仍搶了李榕的位置,當車夫。誰讓他長得醜呢!穿上綢緞,他也當不了人上人。何況對方是妖,他能跟妖比嗎?
“大哥,什麼時候能到啊!不如你也使些法術,我們日行千裏,‘咻’的一下就到了多好。”趕了半日車後,趙文青對坐在車內的李榕說道。
李榕失笑,“你以為那些東西是如何消失的,你偏要帶走所有人,一點甜頭都不給他們留,到嘴的肉飛了,能善罷甘休嗎?我的法力也不是用之不竭的,那日消耗太多,總要恢複一陣子,當然……”他又補充,“追個人是沒什麼問題的。”總不能告訴趙文青,他現在其實很脆弱,並不比普通人強多少。估計趙文青若是知道實情,說不準一石頭拍他腦袋上,轉身就跑。
趙文青想的卻是,早知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他應該多要點銀子,五十兩怎麼夠。後悔了一陣兒,又想另外一件事兒,微微有些窘迫地開口:“大哥,你要幫我找個什麼樣的女人?”
“找女人?”李榕愣了一下。
趙文青道:“你不是說要給我一個正常的生活。”難道要說話不算數?
李榕好笑地看著他,心裏也是奇怪,他前世果真是容兒變的嗎?不過,卻是個活寶。
他先前對趙文青的感情,愧疚倒是占了大半。不過,自從趙文青害過他之後,他對趙文青的愧疚倒是沒了。就像他當日所說,兩不相欠。但萬萬想不到的是,趙文青竟然又回來救他,倒是嚇了他一跳。趙文青如其他人類一般的自私,貪財,小氣,他清楚,但相處五年以來,卻是第一次發覺,他也有聰慧狡黠的一麵,與前世的容兒很像,勾起他思念的同時,也引起了對他的興趣。
當然,把這種興趣說成喜歡,李榕也承認。
趙文青是容兒的轉世,他喜歡很正常。隻不過,發生這些事情之後,他對趙文青的喜歡好像還摻雜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趙文青見李榕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卻不說話,被看得有些發毛,揮了揮手,“算了,算了,當我沒說。”想了想,“我其實隻是好奇,沒別的意思,我,我,無論如何,豆豆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別多想。”
李榕終於笑出來,“人類的劣根性,你一樣都不少。不過,也好,有人氣,我挺喜歡這樣的你。”
趙文青聽出他語氣中的曖昧,打個冷戰,有些懷疑地回頭看他一眼,什麼意思?喜歡?妖怪喜歡他,他是男的啊!狐狸兄不會饑不擇食到這程度吧!
馬車走了半個月,終於到了狐狸的老窩,確切地說是山穀中的一處豪宅。趙文青這個鄉下人可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富麗堂皇的地方。
偷偷摸摸自己懷裏那五十兩銀票,感慨,這年頭,妖精都這麼有錢,世道不公啊!怪不得天災人禍不斷呢!
趙文青沒當過大爺,被兩位如花似玉的婢女侍候很不習慣,尤其是兩位婢女要脫他衣服的時候。他臉紅得都要冒血了,“這,這個……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