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當家(中)(穿越之商海縱橫係列)(於佳)
“所以……
“這事千錯萬錯,全是我的錯。漕幫要頂豐盛行大可照原計劃進行,我阜康是絕不會從中作梗的。當然,我事先說明,我看好生絲生意,雖然今日我未頂下豐盛行,但他日我還是要繼續做這行買賣的。”
胡順官一通解釋,兩番道歉在情在理,威爺本是江湖習氣,聽到這裏再多的不順也順了,“此事原是個誤會,說開了就好,以後你我兩家能合作的地方還多著呢!有銀子大家賺,有好事大家攤,胡老弟,我看你也別走了,留下來今晚我們好好喝一杯。”
“承威爺一番美意,我就卻之不恭了。”胡順官忙不迭地應承了下來。
威爺請客,阿四自當作陪。
幾杯酒下肚,她便推說公事繁忙,躲回了書房。胡順官喝得差不多了,想起身告辭,偏生酣小姐拉著他問著言有意的事,說長道短的,一頓折騰下來已是夜深。
畢竟在漕幫的地盤上混過一段時間,胡順官謝了威爺的相送,以散步為名獨自出門。踏著月色,他一路行去想著酣小姐那樣豪氣爽朗的女子怎麼就相中言有意了?
這什麼鍋配什麼蓋,什麼門配什麼檻,他們這對算什麼啊?
想著想著,他越走越偏。停住腳步,抬頭一看,他怎生來到了大書房門口?他轉身欲走,一道聲音自背後響起。
“既然來了,何必忙著走呢?”
阿四一手拿著法蘭西紅酒,一手端著西洋人使的高個子琉璃杯,從偏院走了出來———一杯紅酒一分笑,酒喝多了,笑也醉了。
“你不是說你喝多了,不勝酒力,加之還有公事要忙,才早早地離席嘛!”怎麼又一個人在這裏喝上了?胡順官嘴角含笑遠望著她。
“有些酒喝了就醉,有些酒怎麼喝都不醉。”阿四揚起慵懶的笑,舉起杯子,她透過醉紅的酒杯望著月色,連月都跟她一同醉了。
她不開心,是因為言有意嗎?他聽說他們大吵了一架。
“你要是生言有意的氣,我帶你罵他,為你出氣。”他願做很多很多,即便聽起來有些無聊的事,隻為換她紅顏一笑。
“他並沒有說錯,我為什麼要罵他,他隻是說出了實話而已。”尋了一處石階,她撩開本該是男人穿的長袍,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石頭上,酒的火熱已足夠她禦寒。
咕嘟咕嘟,大口喝下半杯酒,她眯著眼,揚著笑遠眺著他,“你想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麼事而爭吵?”
他們之間的私事,他不便多問,靜默地守著月亮,如紅酒守著她。
“其實說給你聽也無所謂。”反正那些事已留在百年後的2007,那是他們再也碰觸不到的時光。
“我知道韋自勤跟我在一起,不是完全出於愛,很大原因是因為我的身份以及我身份所帶來的財富。”
原來那個男人叫韋自勤———胡順官靜靜地聽著,沒有多話,卻記下了這個名字。他有個愚蠢的想法,想將這三個字刻在木頭小人上,然後用針戳戳戳戳戳……
這實在不太像一個理智男人該有的作為,很不幸這一刻他不想理智,隻想沉淪。
阿四顯然沒有看出他的私心,繼續說著她的醉話:“———那麼大的家族,那麼多的金錢,全都掌握在我的手上。我可以讓他富甲天下,也可以讓他權傾一世。他愛我,為我所愛,真正的目的在於此。”
半杯酒倒進喉中,滾滾地滑進腹中,她說話的時候,紅酒的味道醉倒了一旁的男人。
“可我不介意,即使隻是這樣的愛,不也是一種愛嘛!隻要他能守著我過平常日子就好了———這在平常女兒家,是最平常不過的事。可為什麼到了我這裏就那麼難?那麼難呢?”
酒杯已空,她斟上滿杯,不想卻被他打劫了去,“你醉了。”清醒的她是不會說這麼多話的,他怕是也醉了,竟為了她的話而心痛。
呷了一口她愛的紅酒,這下子好了,連他的口中也沾染了她的味道。酒堵住了他的口,讓他可以安心地隻聽不說。
手邊沒有酒杯,她換了酒瓶,直接拿裏麵的紅色灌醉自己,“我知道他跟堂姐在一起,我知道的。早就知道了……遠遠地,我透過窗戶看見他們交疊的身影———窗簾分明已經放下了,風卻偏要作怪,將它們高高地吹起。光,透過窗簾照進了裏麵,他、二姐,就那麼滾到一處……
“我分明看見了,卻在心裏一千次、一萬次地告訴自己:我看錯了,我看錯了,那不是他們,躺在二姐床上的不是韋自勤,我不可以懷疑他,他是我已經認定的丈夫人選,我怎麼能懷疑我自己的眼光?懷疑我的愛呢?”
那是一個女子的自尊,和愛情一樣不能放棄。
言有意說她不愛韋自勤,她心裏有多清楚,她的感情和她的自尊一樣都被她高高地掛起。它們被掛得太高了,以至於她的自尊讓所有人皆看得一清二楚,而她的愛,高得連她愛的那個人都看不見。
“我以為,隻要我不承認,一切便不是真的。我一直欺騙著自己,直到我發現韋自勤勾結官員。他說是為了我們家族的利益,他說是為了賺取更多的錢,他說他做那些違法的事全都是為了我。他以為,我還會像從前一樣信他,依他,順著他。”
他錯了,人可以一忍,再忍,三忍,可不能忍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爺爺一心栽培我,我犧牲所有本可以擁有的簡單快樂做上家族的掌舵人,不是為了換一個男人的私心。”
若她真蠢得連這樣的愛還要繼續下去,怕是連爺爺的在天之靈都要為之歎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