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
“啊！”素素尖叫著爬起，血，周圍全是血。感覺到手上的黏稠，低頭一看，竟是一個眼珠子，趙嬸的眼珠。素素再次尖叫。
素素的尖叫聲，驚醒了所有人。
“素素。”徐恩一個巴掌，終於讓素素清醒了。
“三……三爺，鬼，鬼又殺人了。”說完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徐恩命人將素素送回自己的帳篷，然後與二當家開始清點人數。
昨天夜裏又有七個人被害，死狀與先前被害的人一樣，都像是被生撕活剝了，沒有腦漿。更加詭異的是，這次被殺的人事先竟然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死七個人，分布在營地裏七個位置。除了趙嬸這裏之外，其餘六個人被殺時，都是獨自一人，或睡覺，或出恭，或巡邏，總之都是在落單的時候被殺。隻有素素是跟趙嬸比肩而眠，卻保住了性命。
二當家問素素可還記得發生什麼？素素搖頭說不知道，她睡著了，醒來時入目便是趙嬸被肢解的身體。
吃完早飯後啟程，所有的沙匪精神都有些低迷。就算他們天不怕地不怕，但這十多天來，天天有人被殺。目前為止，連凶手是誰都不知道，再加上那其恐怖的死法，連傻子都會害怕。跟人砍，他們不怕，但若對手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鬼呢！他們怕。本以為離開寨子就能安全了，誰知噩夢仍然沒有結束。
素素能活著，所有人都很奇怪，難道這厲鬼不殺年輕女子，看素素的眼神便有些不同了。
素素仍然與徐恩共乘一騎，眼神中少了往日的靈動，一臉呆滯，一滴眼淚掉到了徐恩的手背上。
“害怕？”
素素微微搖頭，過了一會兒，幽幽地道：“趙嬸跟我說，她有個弟弟在城裏開了個麵攤。她想回去看看弟弟，他們已經有三年沒見麵了。她弟弟是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了。我說要認她做幹娘，她還很高興，還說要教我做草鞋，誰想到，幾個時辰的工夫，人就沒了。”
徐恩道：“你該慶幸，你還活著。”
素素歎息，是啊！她還活著。
“三爺。”
“嗯。”
“真可怕。”素素身體向後靠，倚在徐恩的懷中。
徐恩將她的身體抱緊，催馬，加速。
無論大家如何防備，還是有人被殺。就算是厲鬼所為，他們連厲鬼的影子都沒看到。
原本三百人的隊伍，變成了二百人。幾天的功夫就死了三分之一。
素素一步也不敢離開徐恩。知道徐恩未必是那厲鬼的對手，就算厲鬼來了，徐恩為了保命也未必會救她。但，莫名地，總覺得呆在他身邊會安全一些。
當然，如果徐恩能對她溫柔一些，客氣一些就好了。把她指使得像女奴。好吧！在徐恩眼中，其實自己就是女奴。可是，隻要能活著，能活著走出這破沙漠，女奴就女奴吧！她又不是沒吃過這種苦。
素素每天膽戰心驚地活著，為了肩上這個吃飯的腦袋，吃苦受累。
這兩天，素素發覺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多想，暗笑自己變成了驚弓之鳥。
但是，又過了兩天，大家看她的眼神更加的怪異了。不用眼睛看，素素就能感覺到，不對勁。
素素不笨，換句話說，其實很聰明，拐彎抹角的，很快素素便弄明白原因了。
這個驚怕啊！你爺爺的，她哪點長得像妖怪啊！還是吃人的妖怪。就因為趙嬸死了，而她活著，她就是妖怪？就因為此事是她來了之後才發生的。爺爺，以為老娘想來這啊！還不是被你們搶來的。
死的人越來越多，每當夜幕降臨，便是噩夢的開始。誰都不敢睡覺，處在驚恐之中的沙匪，數人一組圍在火堆邊互相警戒。但仍是無法阻止它的發生。大家隻覺得眼前一花，緊接著血雨飄下，再一睜眼時，人已經死了。每個火堆旁都會有一個人慘死，唯一例外的便是素素當晚所在的火堆周圍，無人傷亡。
這次大家看素素的眼神更加的熾熱了。素素敢確定，若非她時時刻刻呆在徐恩身邊，早被這些人生吞了。
兩人共乘一騎時，素素問：“三爺，你……聽到傳聞了吧！”
徐恩道：“傳聞很多，你指的是哪個？”
素素慢慢地，試探性地說：“他們說，說我是妖怪變的。”
徐恩道：“那你一定是兔子精。”
素素一愣，好容易恍過神來，“為什麼？”
“跑得快啊！”徐恩笑。
素素急道：“三爺，我說的是真的，他們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我、我有些怕。”
“呆在我身邊，不用怕。都是被嚇壞的人，精神上有些承受不住，便想找個突破口。”
素素怒了，“難道我就是那個突破口？”
徐恩理所當然，“有何不可。”
素素氣得咬牙切齒，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她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過了一會兒，素素問：“爺，難道你不怕嗎？”
徐恩淡漠地道：“人早晚都要死。”
素素道：“話是這麼說，生老病死很正常，但如果每個人都這麼個死法，也太殘忍了點吧！”
“你不認為他們死得罪有應得嗎？”
素素頓住，你爺爺的，就算她百分之百認為，也不敢點頭啊！轉移問題：“爺，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
“快了，等妖怪吃夠了人腦，就結束了。”
“是妖怪做的？”
“或許。”
素素望著遠處的黃沙，陷入沉默中，“爺，我們還要多久才能走出沙漠。”
徐恩道：“我們的目的地不在沙漠外，而在沙漠的正中。”
素素疑惑地轉頭，“為什麼？我們不是要走出去嗎？”
徐恩笑，“走出去，隻會任人宰割，沙漠裏才是我們沙匪的家。”
“爺，我怕我見不到你另一個家了。”
“嗯？”
“也許今天晚上我就被妖怪吃了，而且還會死得很慘。”
“放心，你暫時還死不了。”
“三爺這麼自信。”
“爺會看手相。”
“三爺，你逗我玩呢！”說著將手心遞給徐恩，“爺，看你說得對不對？”
徐恩笑著端起她的手，手心向上。驀地，徐恩臉色變了變，眉頭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