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阿骨打這個男人還是蠻好的,雖然有時候脾氣臭一點,尚可忍受。他不多言,但沒關係,用得著動口的地方就由我出馬好了。在我以為,像他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隻有被人照顧的份兒,沒想到他那麼細心,照顧起人來一套一套的,不會說一堆花花綠綠的話,直接以行動表示,做了好事還怕給人造成心理負擔,往往板著張臉以命令的口氣讓人接受他給予的好。
這幾天,他帶我遊遍了京郊的名勝景區。曾聽誰說,看一個男人好不好,就跟他一塊去旅遊吧,如果旅遊時不吵架不生氣,回來後就嫁給他吧。我這人向來嬌貴,怕吃苦,出去旅遊一定要吃好睡好,否則不但自己肉體遭罪還連帶得讓陪同人員心靈遭罪。不過呢,堂堂一王爺要是連一京郊遊也安排不妥當,那也未免太沒出息了。隻是,我沒想到他會如此周到,周到得讓我簡直不敢想象以後脫了一品夫人的頭銜後是否還能過回平民生活,那啥“由奢入儉難”嘛!
這個男人,真的,好香啊,人的體味真的是附在靈魂上的。他的香味幽幽的暖暖的,聞到他的味道,總讓我想起昏昏黃黃的燈光,靜謐的,安心的。為了沾染上他的香味,我總想粘著他膩著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貼著他讓他把我也熏香香。
對於我的投懷送抱,他不像最初那樣排斥。或者說,自我和他發生“一夜情”後,他終於開始視我為女人了,時不時目光灼灼地看我,時不時趁我粘他時親我。他真的很香,所以我無法抗拒,兩個人經常什麼話也不說,隻是親來親去,親著親著就忘了時間。
結果,景沒遊多少,兩個人老窩一塊膩歪去了。
這會兒,躺在柔軟舒適的馬車裏,我又被他親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推開他,他的嘴又湊過來,我用力抵著他的胸口才找到機會開口說話:“阿骨打,不準再親了,再親就把我丁香小舌的味蕾都親得失靈了!”
他一邊“嗯”一邊又用嘴來覆我,看他撅著嘴眯著眼一副犯迷糊的樣兒,我忍不住笑起來,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他的左右兩半唇,捏成肉夾饃形狀,然後湊上去用牙齒細細密密地咬。
不是我色情,是我饞肉。這男人為了治好我的便秘,嚴格控製我的食肉量,天天跟著他吃素,吃得我做夢都夢到在啃肉骨頭。相較於我的毫無原則,他顯得就太有原則太意誌強悍了。我向來隨性慣了,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喝什麼喝什麼,養生那玩意兒在我眼中是老頭兒老太才講究的事兒,可栽到他手裏,隻得任他安排,不能吃太鹹,不能吃太油,不能吃太多肝啊肺,要多喝水,多吃蔬菜和水果。這些基本常識對我來說是耳熟能詳的,可是真要我執行起來,難。不過,多了他這個大棒獨裁者,我隻得乖乖聽令,否則隻能像現在這樣被他親得暈頭轉向,原因是我偷偷偷吃了一塊牛肉幹被他發現了。
吃不了牛肉幹,我吃你的香唇肉。我咬,我咬,我咬你個唇無完膚。
他吃痛地推開我,無奈地拿出牛肉幹,掏出最小的一片,像喂小狗似地喂我道:“我是為你好。”
我使勁嚼著牛肉幹,一邊嚼一邊盯著他手裏的小碗,可憐兮兮地乞求:“這麼薄薄一片,含在嘴裏就化了,再來一片,最後一片,好不好,好不好嘛!”
他收起小碗,拉我枕在他肩上,閉目躺下說:“睡一會兒,晚上我們吃魚燉豆腐。”
“可是我現在就饞!你知不知道接吻要消耗大量能量,你老親我,把我都親得肌無力了,再不給我補充能量,我怕我見不到你說的那個什麼開滿花的山坡了。”
他不為所動,抬起手擦擦我嘴角的口水:“沒關係,你沒力氣爬山的話,我抱你上去。”
“再抱我就長你身上了,也不嫌累。”
“我願意。”
“我想吃肉。”
“不行!”
看他完全沒有妥協的意思,我缺肉好幾天積累下來的煩躁情緒就冒了頭。我撐著他的胸口坐起來叫:“我不搞了,我要回去。在這裏連塊肉都吃不上,活著還有什麼勁兒!”
他仍不為所動:“說好了明天才回去。”
“哼,我說的是我要回現代!我不要呆在你這古代了。”
嗯,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這幾天雖然感覺很開心,可是被他管手管腳管肚管胃的管個沒完,難免有抱怨情緒。
“別老拿回去威脅我!你以為你想回去就能回得去?!”
“我去找碧落,她有辦法。”
他聽了這話,竟然笑了,很誇張地笑了:“花花兒,你一點心眼兒也沒有,怎麼能活這麼久!如果要讓你回去,又何必把你弄來?!”末了,他神色一凜,咬著牙說:“這輩子你都休想再回去!”
其實,關於回不回去的事兒,我已想明白了。反正在那個世界,我沒什麼親人,沒什麼牽掛,四海皆為落腳點,不回去也不會有人為我肝腸寸斷日思夜念。其實,我已決定留在這古代不回去了。可看他一副吃定我的樣子,我就來氣。不會好好說話啊!不會哄哄我啊!剛才還親得我雲山霧罩,不過一轉眼,他就變成了冰山男,這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都說帝王無情,果然!
我的強驢脾氣也上來了,坐離他一米遠,叫:“你以為你能困住我一輩子嗎?!告訴你,別以為你拿幾個破香吻就能綁定我的一生!”
他怒了,緊握著拳,咬著牙吼:“莫梨花!”
我就說嘛,他的本性就是如此,怎麼可能在短短數天內轉變成體貼男,我肯定是發春發糊塗了。
我回吼:“蒲桑榆!”
你的聲音勝在渾厚,但我的聲音勝在尖銳,穿透力比你強,你再吼一聲試試!
吼完沒多久,我就後悔了。多麼好的一個豔陽天,多麼好的一個出遊日,我怎麼這麼想不開,竟然為了一片牛肉幹而使兩人陷入僵局,說出去簡直丟死人!可是,憑什麼非得我讓步?!
我偷偷瞟一眼,他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僵坐在馬車的左上角,而我則坐在馬車的右中間。先前彌漫在馬車內的曖昧悠閑氣息早散盡,此刻充斥在內的是緊張的極度冰寒。
馬車停下的時候,胡二在車外說:“王爺,溪穀到了。”
他撩開車簾瞅一眼,越過我下了車,然後向我伸出手,不言不語。
我就當他伸出的手是示好的橄欖枝,連忙抓住,再不借著梯子往下爬,那就太辜負這韶華秋光了。
他攬著我的腰,把我抱下馬車,冷著張臉,自顧自準備往前走。
我使勁拽著他的手,嘻皮笑臉地沒話找話:“嘻嘻,阿骨打,這地方好美啊,連名字也好聽,溪穀,這裏有小溪嗎?”
抬眼望去,我們正站在兩山相夾的腹地,山壁上開滿了紅的白的黃的蘭的紫的無名小花,更美的是,好多蝴蝶從山穀裏飄出來,一群群,一簇簇,似儀仗隊般向我們迎來。
他看我一眼,捏緊我的手,說:“抱緊我。”
我暗樂,連忙聽話地摟住他的腰身,忽然之間,我們騰空而起,他竟然會飛簷走壁,帶著我在這開滿花的山壁上攀岩。我根本沒看清岩上哪裏有落腳點,他卻一步一步飛了上去。在我們往上飛的同時,我看到那一隊隊蝴蝶尾隨而來,似乎有焦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