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變故卻發生在白蘇君打算睜開眼下的一個瞬間,真正睜開眼的前一個刹那。
“裏麵的人不許動!”
平地一聲喝,聲如巨雷。白蘇君嚇得立時瞪大了雙眼,頸脖上傳來的絲絲涼意儼然是兩把明晃晃的大刀,一個恍然,她忽然憶起了那股熟悉的味道,簡直和市場上殺豬賣肉的檔口一個味。隻是,當花廳內的燈一盞盞被點亮,在她眼前的不是一塊塊切好待買的豬肉,而是被割得支離破碎的人手人腳。翻開的肚皮外冒內髒,離體的人頭翻著白眼,鮮血漆滿石地濺上白牆,滿眼皆是一片慘絕的鮮紅。原來美國的恐怖片並不算最惡心,就算再高的科技也比不上現場實景啊!
“啊————”
隨著一聲高分貝的尖叫,雙眼一翻,在搞清狀況前,她很沒出息地直接暈菜了。
昏黃的月色透過狹小的天窗,在幽暗的囚牢裏暈開淡淡的柔光。白蘇君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在囚牢內,手腳都被圈上了枷鎖,動作起來砰砰乒乒地響。
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眨巴眨巴眼睛,白蘇君努力回想昏倒前的記憶,隻有一片的血紅,和支離破碎的人體。臉色頓時一白,驚恐的叫喊就這樣響徹寂靜的獄牢,割破一室死氣沉沉的抑鬱。
“救命啊——殺人了————”
“吵死了,叫什麼叫!”一個獄卒打扮的人聽見叫喊聲皺著眉頭趕過來,朝白蘇君就是幾鞭揚去。鞭子打落在木欄上發出幾聲啪啪的響,硬是在木柱上又添幾道傷痕,白蘇君嚇得縮在最裏的牆角,立時噤了聲。
“靠,殺人凶手還在叫什麼救命,簡直就是瘋子……”獄卒的咒罵漸行漸遠,白蘇君還在瑟瑟發抖。滿是屍體的凶殺現場,唯一安然無恙的大活人,一群恰恰趕到的官兵,TNND,這情景咋就這麼熟悉這麼狗血呢!
一朝穿越便坐牢,難道是命裏帶衰嗎?雙手抓住碗口粗的木欄杆,白蘇君現在的心情隻有四字形容——欲哭無淚!
救命啊~放我出去啊~~~
膽小地隻敢在內心哀號。
救命啊~放我出去啊~~~
再哀號……
“爹,你確定這穿著古怪,表情更古怪的丫頭真的是殺掉林家一家一百六十二口的凶手?”若有似無的嘲諷滲進話語的末尾,一抹白隨之飄進視線,白蘇君憋著一臉的委屈小心翼翼地抬頭掃了一眼,卻在下一刻狠狠倒吸了一口口水。
美男啊!!!
一襲烏黑的發隨意束在身後,有幾縷滑落額前垂落肩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眼角微翹,筆直高挺的鼻梁下的兩片薄唇輕抿淡揚,彷若淡施胭脂透出誘人的粉紅。
穿越黃金定律之二——美男帥哥從不缺!!!
再狠狠地吸了吸快要泛濫成災的口水,白蘇君在大腦嚴重死機的情況下,很流氓地在嘴間蹦出了句,“美男,一夜多少錢?”
事後,當白蘇君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說了什麼的時候,簡直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再找坑把自己埋掉。雖然,她是一直很想有朝一日抱著大把大把鈔票去嫖一回美男,那情景想想都華麗,然而,那是要在有物質基礎和合適環境下進行的高級技術活,而不是在當下兩樣皆缺還順帶連自己的腦袋都寄掛在別人那裏的嚴峻困境下幹出來的啊!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白蘇君一想到今天自己幹出的蠢事都會忍不住捶胸頓足悔不當初,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她都記得,麵前的美男,那唇角淺勾起的完美弧度在一瞬間出現崩壞的痕跡。
“咳、咳。”一聲短促的咳嗽,美男迅速回複要笑不笑的表情,隻是打量的眼光添了幾許看不懂的深意。白蘇君的大腦由死機狀態進入到被病毒侵入的混亂狀態,眼睛循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移了移,便看見一張圓頭圓腦的中年男人臉孔,儼然是安西教練的憨厚笑容。
“嗬嗬,老七趕到去時,就隻看見這丫頭,其餘都死光了,兒啊,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嗬嗬嗬。”憨憨地笑著,圓臉男抬起胖胖的肉手,拍了拍美男的肩膀,一副事情就交給你的領導樣,卻在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被人扯住了衣袖。
“爹,貌似你老人家才是受理此案的昱城太守吧。”
“……嗬嗬嗬。”
此時,天邊已經出現了一絲的白光,昱城在雞鳴聲聲中,又迎來新的一天。少女白蘇君的大腦卻依然混亂不堪,甚至到了新的境界,糾結的問題隨之也到了新的高度。
為什麼?為什麼美男他爹不是美中年啊口胡!
看來遺傳與變異這一門高深學問,還需要聯係上實踐多多研究。
然而,她卻似乎忘記了,其實她如今最需要的,是大喊一句——
這句說話,白蘇君後來還是喊了,而且聲淚俱下,雙膝著地外加不斷叩頭,要說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多淒慘就有多淒慘。總之一句,她把多年從電視劇裏看到的各種各樣求人模樣,在兩位再次降臨牢獄的大人物麵前融會貫通了一把,順便將她編了好幾天的謊話抖了出來。
“小人孤身在這裏討生活,一直安分守己,就不知為什麼那晚在路上走著走著,突然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再後來醒來,還沒搞清自己身在何方,就被官大爺逮住了。清正廉明英明神武的官大爺啊,請相信,小人絕對是冤案的啊!!!#@%¥……”(以下省略字數若幹……)
然而直到聲嘶力竭,站在麵前的兩位大人卻是死一般的沉默。白蘇君忍不住抬起混合著口水鼻涕眼淚的臉,偷偷地瞄了一眼,卻恰恰撞上一雙幽深的黑瞳,眼角帶翹要笑不笑。
人,就這樣愣住了,口水又開始飛速分泌。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很吵。”
“啊?”突然天外飛來一句,某人完全搞不清狀況,隻能扯扯嘴角,“好像還沒有。”
“那現在我對你說,你、很、吵。”還一字一頓的重點強調。
“……”弱小的心靈瞬間被打擊了。果然人無完人,帥哥的性格還真不怎的。
“嗬嗬,小潛真是的,別在欺負女孩子啊,嗬嗬嗬。”一直維持安西教練笑容的美男他爹嗬嗬笑著,拍了拍美男的肩膀,“嗬嗬嗬,小潛啊,正事正事哦,嗬嗬……”
那一刻,牢外牢內的兩個人,同時翻起了白眼。
拜托,大老爺。你自己就不能說正事嗎?
“昨晚在城外十裏湘王別府也發生慘案了,行凶的手法和林家的一模一樣。”述事的平板音調突然就混進了幾絲嘲諷,男子抬手隨意地敲了敲木欄,“我早就說過了,這傻乎乎的丫頭怎麼可能是凶手。”
那一刻,白蘇君的呼吸微微一窒,莫名的情緒排山倒海地洶湧而來,她真的很想大聲吼一句——
大人,明鑒啊!!!
盡管,那話語聽得還忒刺耳。
然而下一句,卻把她從天堂瞬間拍回地獄。
“頂多嘛,就是個被騙去做幫手的白癡。
“……”
白蘇君似乎忽略了,就算殺人的不是她,她依舊逃不掉幫凶的嫌疑,誰叫她千穿萬穿,竟然穿到了凶案現場。於是,她被人從牢房抽了出來,扔進了美男的房間,呃,的隔壁柴房裏。美其名曰,就近監視,實質上,白蘇君發現,這是對她的物盡其用。
從此,白蘇君的倒黴穿越人生,進入了一個新的慘烈階段。
——————為什麼女豬總是倒黴的分割線——————
正如白蘇君所想象的,她很不幸,穿不逢地,被牽連進某連環殺人案中,被抓進類似古代官府的地方,平生第一次坐牢了。
而現在的她,則被圈養在太守府中,隻是太守府這地方啊,竟然陽盛陰衰,隻要你是個母的,便可算得上是比得上恐龍的珍稀貨。
在美男隔壁柴房住下頭幾天,白蘇君倚著殺人凶手的嫌疑幫凶這一身份,愣是過了幾天清閑的日子,府裏的人都把她當賊提防著,除了定時給她送去吃食,不讓她走出監管範圍,白蘇君可謂終於過上了睡覺睡到自然醒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