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潛最近很煩惱,林家和湘王別府的血案一直懸著,凶手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他東奔西走尋來的線索少得可憐,而自家的老爹卻是一臉悠閑自在樣。要不是凶殺案發生在昱城,他真的不想這麼勞碌的。這不,他才剛回來,又要出去例行慰問一下遠在十裏外的湘王。
外麵天氣很冷,花潛從房內拿了件大衣披上,再走出來的時候,卻碰上捧著一堆幹淨衣服走來的白蘇君,是老爹的手下抓回來的丫頭,貌似與案件有關,他卻隻覺得這丫頭神經夠粗。
官府內也沒有其它的女人,活著的,除了男人便是養著待宰的禽畜。一些必需的內衣物,白蘇君倒是在開始幾天拜托隔壁的官衙們要來,隻是後來想起還有衣服問題忘了解決後,那些個大男人個個紅著麵,死活不肯再跑一趟附近的鄰裏借東西。恍然頓悟,白蘇君邊偷著樂,邊隻能是向差役們借來穿的衣物,寬大而不合身這是必然的,一陣冷風吹來,她忍不住就打了個噴嚏,身子抖了抖,便往手上的衣服縮去。
“呃,早啊。”
太陽掛在頭頂,顯然,現在並不早。
花潛淺淺地皺了下眉,徑自抱過白蘇君手上的衣服,淡淡丟下一句話。
“站在這裏等我。”
莫名其妙地愣在原地,白蘇君覺得,人和人之間的溝通果然是門艱深的學問,尤其是現代人和古人的溝通。
把衣服交給秦牧,花潛再次折返的時候,白蘇君很聽話地站在原地,而且還是他離開時的那臉呆滯相。花潛唇角習慣性淺勾起的完美弧度不禁上揚了幾分,“跟我出趟門,小白。”
白蘇君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花潛叫的人是她,頓時有點咬牙切齒,“喂,別這樣叫我。”
“為什麼?小白很合適你!”某人揚眉諷笑,腳步卻放慢了去配合身後跟來的女子。
“一點也不適合!”簡直就像在罵她白癡,還不如直接叫她白癡來得直白,至少不像狗的名字。
無奈,花潛的堅持,白蘇君不能動搖,於是她唯有銀牙一咬,“好!你叫我小白,我以後就叫你花花!”然後她成功地再次看到某人唇角淺勾起的完美弧度在一瞬間崩壞的痕跡。心中,那個爽啊~~
“死丫頭!”
然而,白蘇君始料不及的是,花潛是一個很小心眼的男人,說白了就是記仇。
“這大紅的棉襖叫人怎麼穿得出來!又不是過年,我不要穿得像個新年福娃娃到處晃。”
“福娃娃很可愛啊,雖然你很不可愛。”
“這、這綠衫白裙是怎麼回事?我不要當白菜!”
“白菜有益又便宜,挺劃算的,不要挑吃!不過紅綠配似乎也不錯。”
“紅綠?!我還要當紅綠燈嗎?!!”
“紅綠燈是什麼?能吃嗎?哼,真是個饞嘴的丫頭。”
“……”
…………
……
出錢的當大,拿人的隻能乖乖聽話。一臉憋屈地從布莊走出來,白蘇君換上了剛買新衣,裹著件紅彤彤的棉襖,果真和過年時貼的福娃娃一個模樣,惹來路人紛紛側目和淡淡的笑意。最初得知花潛竟然是帶她來買衣服時的感動,就在這些笑意中蕩然無存。
“拿著。”
一個小小的布袋落在白蘇君的掌心,內裏傳出是銅板與銅板碰撞的聲音。她的眼眶頓時就紅了,錢啊錢,來到這世界第一次與銀兩親密接觸,怎能叫她不激動。
可惜就有人愛潑人冷水,打擊別人好不容易得來好心情。
“這些銀兩你拿去幫老蔡買今天要的食材,別貪了。我還有事情要去辦,你自己懂回去的路吧?問問路人會告訴你太守府的路。別真得像個白癡一樣,這麼大個人還會迷路。”看著眼前的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才不甘願地點下了頭,花潛暗自好笑,忍不住就伸指彈了下她的額頭,“記住了。”
“幹嘛彈我!”什麼叫咬牙切齒?這就叫咬牙切齒。
心情,忽然就變得很好了。
花潛走了,白蘇君揣著懷裏的錢,並沒有急著去置辦老蔡交帶的食材。來到這世界第一次跨出太守府,他家的後門前那小溪不算,叫她怎能不好好逛逛,畢竟古代旅遊,可是有錢也不就能夠去的。
在熱鬧的集市晃悠著,紅燦燦的糖葫蘆,軟綿綿的糯米團子,熱騰騰的肉包子,惹得人口水泛濫。依依不舍地辭別了冒著香氣的肉圓小攤,白蘇君抬手擦擦溢出的口水,又湊到別檔賣吃食的去吸口香氣。懷裏的銀兩她不敢用,揣著也是滿足。
從街頭逛到街尾,白蘇君的腳步停在一座奢華的樓宇前,門上的匾額鑲著金晃晃的三個大字——縹緲軒。距離黃昏還有好一段時間,縹緲軒卻已是掛起了燈籠,脂粉的香味從內裏飄出,幾位風情各異的女子憑欄倚笑,身上穿著的紗裙裸露得恰到好處,盡是勾引男人的最佳尺度。
這就是傳說中的——青!樓!
穿越旅遊必去景點之一,白蘇君抬頭,瞻仰。
瞻仰完畢,旋身,離去,卻一不小心,碰翻了身旁擺著的東西。一卷畫卷滾落到白蘇君的腳邊,散了開來。
“啊,抱歉抱歉。”俯身想把碰掉的東西撿起,指尖卻在瞄到畫中內容時僵了一下,然後顫抖地捧起了畫卷,是激動的顫抖!
那畫是好畫。不是白蘇君一貫鄙視的古代人物像,隻有簡單的線條勾勒出詭異的人像,而是很具寫實風格的水墨花,男的俊俏女的嫵媚,深深糾纏,淺淡的色彩暈出靡麗的意境,好一幅春宮圖啊!
“這幅畫多少錢?”仿佛是下了某種決心,白蘇君毅然直起身板,然後,就那樣直直愣住了。
古代盛產美男,從前,她保持的是懷疑態度。畢竟穿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她遇到的美男也不過隻有一個花潛。然而今天,她決定去相信。帶水的桃花眼蘊含著迷離,露在風外的雙頰有著過分的白暫,唇卻紅得如同沾染上鮮血,這樣的容貌若在女子的身上,定是傾國傾城,若是屬於男子,那就隻能用一個詞形容——妖孽!
“妖孽,買你多少錢?”話一出口,白蘇君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原來穿越是會變笨的,同一個錯誤,她竟然連續犯了兩次,還一次比一次可恥。
妖孽男子聞言,有頃刻的愣神,然後勾唇輕笑,“丫頭,這畫賣一兩銀子,而我……”故意的停頓,又再伴隨一陣輕笑,“無價。”
如淺溪流淌的清洌聲音,果然是屬於妖孽的聲音。白蘇君有點昏乎,點下頭又“哦”了聲。對著花潛,她是不再發花癡了,畢竟同一張臉,看著看著總會有看習慣的一天,可別指望她對另一張美麗的臉龐不會心情澎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