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城一路向南逃去,直到確定了無人追殺才肯放慢逃亡的步伐,又過幾日才到南宛和東啟交界的仰山一帶。
“你們倆預備扔下我嗎?”慕楓年紀雖小,卻心思縝密,似乎猜到了他們要做什麼,冷冷地問。
“不是扔下你,山的那一邊才是你的國家,你是皇子,理應回到自己的國家去。”肖寶樂耐心解釋道。
“我不要!我要跟著你們!”少年滿臉的不情願。
“可是跟著我們太危險,難道你不想念你的父皇和母後嗎?”
“想念……可是,我不想跟你分開……”少年依舊別扭地說。
肖寶樂微微一笑,掐了掐他水嫩的腮幫,“小屁孩,我也不舍得你。現在分開又不是永遠不見,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和你桑枳哥哥會去找你的。”
“真的嗎?”少年半信半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肖寶樂口上這樣說著,心裏卻依依不舍。相處了這麼久,她把這孩子當自己的親生弟弟般疼愛,如今突然分開,她也有萬般不舍。更何況,這麼粉嫩的小正太,以後就很難見到了。
“肖寶樂!”少年喚她。
“喊我姐姐!”她點著他的小腦袋教訓道。
“寶樂,有朝一日我定將葉賀流光斬於馬下,娶你為妻,如何?”慕楓仰起秀美的小臉,目光堅定。
肖寶樂有刹那的失神,隨即笑了,“那你就快快長高,等到你殺掉他的那天,我再考慮這個提議。”
小小少年鄭重地點點頭,誰都沒有想到,這看似兒戲的一句話,會在不久之後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
把慕楓送過仰山,確定他安全無事之後,肖寶樂和桑枳開始考慮兩人的去向。
一路上顛沛流離,兩個人都疲憊不堪。難得清閑下來,二人決定就先在仰山一帶的安遠小住一段時間。
就這樣,兩個人過起了田園生活。桑枳雖過慣了宮中生活,幹起農活來也有模有樣。這樣的日子清苦一些,卻也安然自得。桑枳向來冷情,沉默少言,性情卻在肖寶樂的影響下逐漸改變。
山坡上,夕陽西斜,兩個人勞累了一天,坐在山間歇息。“大哥,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麼辦?”肖寶樂咬著狗尾巴草偏著頭問道。
“想過,不止一遍地想。”
“大哥想做什呢?務農還是經商?”
“寶樂,我一定會奪回皇位。”男子的臉上寫滿堅毅。
“什麼?”肖寶樂錯愕,她沒有想到經過這麼多事情,他對權勢的熱心,隻增不減。
“我勢必登基為王,而你將是我唯一的女人。”桑枳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語氣裏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夕陽西斜,遠山之外散發出絳紫色的光芒。俊朗男子的臉上籠罩著密林般的陰影,泛著暗雅如蘭的憂傷。肖寶樂看著他的側臉,微微一笑,“你怎麼跟楓兒一樣,也這麼孩子氣。”
“我是說真的!”桑枳抬起頭,目光哀傷,“以前你隻對三弟好,我根本無法走近你。現在能跟你這樣相處,我很快樂。如果可以,我願意一輩子這樣跟你生活下去。”
“大哥……”
“可是我不甘心,那是我應該擁有的一切,我的東西,一定要奪回來。”
肖寶樂無言。佛說人有三毒,貪、嗔、癡。權勢,人們對它征服的欲望就像掉進一個巨大的漩渦,眾人皆被席卷入內,誰都無法逃脫。葉賀流光如此,桑政如此,他亦是如此。
桑枳或許會成為雄才大略的君主,隻是他太純真,爭奪嗣位的途中敗給敵人也理所當然。因為他永遠成不了葉賀流光那麼陰鷙的男人。
……
如此過了半年。二人隱居山中,過著平淡的生活。
有些時候看著桑枳忙碌的背影,肖寶樂都會有種恍惚的錯覺。她常常想,如果是流光,她跟他,兩個人並肩攜遊,恩愛如蝶,該有多好。聖上之命,她被無端牽扯進一段婚姻,縱然沒有成婚,她卻在這場情殤裏飽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