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西市。
正是初春三月,芳草碧色,萋萋似玉。
元曜站在縹緲閣後院的回廊下,望著細雨蒙蒙的庭院,他有心想吟一首春雨之詩,但一時之間又沒有什麼靈感。
一隻黑貓從走廊飛奔而來,看見元曜呆呆地看雨,它氣不打一處來,大聲罵道:“死書呆子!下雨了也不告訴爺一聲!爺醃了一條魚掛在桃樹上打算晾成魚幹呢!這下完了!醃魚淋了雨,味道全毀了!”
黑貓不顧下雨,奔去桃樹下搶救醃魚,幸好雨下得不大,又有桃樹枝遮掩,醃魚並沒有淋到雨。
離奴正打算把醃魚拿去廚房,突然春雨下大了起來,雨聲稀裏嘩啦。
離奴犯難了,它如果直接提著醃魚衝出去,淋濕了貓毛事小,淋壞了醃魚事大。它看見站在回廊的小書生,眼珠一轉,大聲吩咐道:“書呆子,你快過來用身體替爺擋雨,讓爺把魚拿去廚房!”
元曜一聽,道:“小生又不是傘,為什麼要用身體替你擋雨?”
離奴道:“因為書呆子你淋濕了沒什麼關係,爺和魚淋濕了可不行。”
元曜一愣,生氣地道:“離奴老弟此言差矣!你和魚腹中空空,淋濕了倒也沒什麼,小生的肚子裏全是聖賢書,淋濕了滿腹經綸可不行。”
“臭書呆子,少貧嘴!快過來!”離奴惡狠狠地道。
“小生不過去!”元曜梗著脖子道。不過,春雨寒濕,他擔心離奴淋雨著涼,於是還是道:“你稍等,小生去給你拿雨傘。”
“書呆子,你快去快回!”離奴道。
元曜轉身回縹緲閣的大廳拿傘,黑貓拎著醃魚在桃樹下等著。
元曜疾步回到大廳,他從傘壺中取了一把岸芷汀蘭傘。元曜正要回後院時,韋彥打著一把枯枝連理傘走進了縹緲閣,他的神色十分愁悶。
韋彥一看見元曜,便不由分說地拉住他,道:“軒之,白姬呢?”
元曜道:“白姬去洛陽了。丹陽,你怎麼了?”
韋彥問道:“白姬去洛陽幹什麼?她什麼時候回來?”
元曜道:“白姬的侄子陶五公子從東海運了一些寶物來,因為陶五公子的死敵正好在長安,所以他不肯來長安,隻肯在洛陽等白姬過去取寶物。白姬隻好去取了。她走了三天了,走前也沒有交代歸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韋彥愁道:“白姬不在,這可如何是好!”
元曜問道:“丹陽,發生什麼事了?”
韋彥望著元曜,心念一轉,道:“白姬不在,軒之也可以!軒之你天天在縹緲閣跟著白姬耳濡目染,也算是見多識廣。我府裏發生了一些事情,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還沒等元曜回答,韋彥不由分說地拉著小書生走出縹緲閣。
小書生沒有韋彥力氣大,反抗不了,急忙道:“丹陽你稍等,離奴老弟還在後院桃樹下,小生還得給它送傘呢!”
韋彥急道:“一隻貓哪有那麼嬌氣,雨又不大,淋不壞的。我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耽誤不得,軒之,快走吧!”
小書生一路上跟韋彥拉拉扯扯,最後被韋彥塞進了停在巷口的馬車裏,馬車在春雨中緩緩向光德坊的韋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