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照射在白姬晾曬的傘骨上。一個打著傘的女子身影在傘骨旁邊流連,她默默地站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沿著回廊走到了大廳。
大廳之中,元曜躺在寢具上睡得香甜,鼾聲如雷。
打傘女鬼在熟睡的小書生身邊跪下,她倏爾化作一道幻影,進入了小書生的夢裏。
在夢裏,元曜看見了一個女子的記憶,女子的名字叫做碧霜。
碧霜是益州人氏,她是芙蓉城中風月樓裏的紅牌歌妓,姿容妖嬈,豔名遠播。
有一天,碧霜帶著兩個丫鬟去芙蓉城外的蘆月庵上香,在回城的山路上,她遇見了兩名悍匪。悍匪們搶了錢財,殺死了一個丫鬟,並將碧霜綁劫了。另一個丫鬟逃跑了。
兩個悍匪似乎早有預謀,他們將碧霜藏於一座山野荒寺之中,他們逼迫碧霜寫下一封被綁架的求救信,他們打算把信送去風月樓,從老鴇那兒勒索錢財。然而同時,他們根本沒打算讓碧霜活著離開,在逼迫碧霜寫完信之後,他們淩·辱了碧霜,並打算將她勒死。
碧霜非常恐懼,非常絕望,在她遭受淩·辱,正被一名悍匪勒住脖子,幾乎窒息死亡的時候,她看見了一名年輕男子闖入了荒寺。
那男子身形瘦削,五指細長而彎曲,仿佛是鷹爪。他麵長鼻廣,印堂狹窄,嘴唇薄如一條直線,嘴角微微下垂。
男子突然出現在荒寺之中,眉梢眼角都帶著濃烈的殺意,他手持一根粗圓的木棍,他用力地將木棍擊向正在用繩索勒碧霜的悍匪的頭。
男子看起來瘦弱,可是力氣非常巨大。他這一擊之下,悍匪的腦袋如西瓜般崩裂,粉紅的腦漿飛濺得到處都是。
有一些帶血的腦漿甚至飛入了碧霜因窒息而張開的嘴裏。
另一個悍匪反應過來,顧不得衣衫不整,順手抄起身邊的樸刀,躍身向男子劈去。
男子似乎精通武藝,他飛身躲開的同時,一棍子擊向悍匪的手。
“啪嗒!”悍匪的手臂被木棍擊中,他的樸刀掉落在地上。悍匪軟倒在地上,抱著骨折的手哀嚎不已。
男子的眼中湧起了一絲克製不住的興奮,仿佛嗜血的惡獸嗅到了夢寐以求的香甜血腥味。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悍匪跪在地上,苦苦求饒。
男子充耳不聞,他微笑著舉起木棍,將鬼哭狼嚎的悍匪活活地打死了。
碧霜眼看著這一切發生在她眼前,兩名悍匪的腦漿和血肉濺了她一身,這座廢棄的荒寺之中充滿了血腥與罪惡,仿佛是修羅地獄一般。
不知道為什麼,本應該十分恐懼的碧霜仿佛被什麼蠱惑一般,她對這個沉溺於鮮血與殺戮的陌生男子產生了無以名狀的愛意。
男子殺死了兩名悍匪,他轉頭望向碧霜,在看見碧霜雪白如綢緞的皮膚時,他的眼神開始迷離了,他一步一步走向碧霜。
碧霜是青樓女子,她見慣了男性迷離的眼神,她把男子的眼神理解為愛欲。
男子與碧霜在充滿了血和屍體碎片的荒寺之中相愛了。
月光之下,滿地血屍之中,他們熱情地擁抱,褪盡了衣衫,瘋狂地交歡。
碧霜不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用死亡拯救她的男子。
哪怕,這個男子是一個魔鬼。她絕望瀕死的時候,神佛沒有救她,魔鬼救了她,所以她愛上了魔鬼。
這個年輕男子名叫劉晉鵬,也是益州人氏,他家住在芙蓉城外,父母以做傘為業。劉晉鵬家十分窮苦,他從小沒有上私塾,隻跟著一些流浪武人學習棍棒武藝。
昨天,劉晉鵬因為跟流浪武人學武太入迷了,延誤了回家的時辰,為了抄近路回家,他才穿過人跡罕至的樹林,偶遇了悍匪在荒寺之中虐殺碧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