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朦朧的醒來又朦朧的睡去,神誌一直都不清。因為流產幾乎讓她喪命,身體虛弱到了極點。後來還發起了高燒,夢中她不停的囈語著:“玄燁……”
給依依把脈的太醫聽見她竟敢直呼皇帝的名諱,雖然是在夢中,仍是驚得冷汗連連。側目看看坐在一邊麵無表情的皇帝,暗暗舒了口氣。既然皇帝沒表態,那就說明人家願意,也就不多事,認真的診起了病情。
這幾天玄燁雖然口頭上冷冷淡淡並未表現出關心,可仍舊每日都過來探問病情。等太醫診斷完畢,開了藥方子,他確定依依無礙之後,也不多逗留,什麼安慰或者關心的話都不說,隻是抬腿就走,讓人覺得甚是冷情。
秋露對著彩娟嘀咕:“皇上這是怎麼了?說他不關心主子吧,他天天都來。說他關心吧,來了從來不說一句關心的話。你說奇不奇怪?”
“君心難測。”青玉回了句,“主子的事情我們不要嚼舌根。”
“我是為主子抱不平啊!”秋露撅起了嘴。
青玉不再理她,把太醫開的藥方子交給她去抓藥,免得她老是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這麼多天了,皇帝不冷不熱的,她也有些頭痛。
青玉給依依擦完身上的汗水,端著銅盆去換,出門卻見皇帝站在院子裏的秋千旁,昂首望天,身影孤單蕭索。她想,皇帝並不是無情的吧,隻是因為太愛主子,在乎主子,所以對她的流產生氣。她記得太醫說過,依貴人這胎若保不住,下次很難再有孩子了。皇帝是因為太想和依貴人有個共同的孩子,所以才會在希冀破滅的時候傷心難過吧。青玉想著,不由得可憐起皇帝來。但是不敢打攪他的清淨,轉身離去。
青玉剛剛走開,俞嬪便由幾個宮女扶著進了院子,腆著個大肚子,炫耀一般的走著。她看見皇帝站在院子裏發呆,臉上一喜,趕緊上前行禮:“臣妾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玄燁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俞嬪,又瞄了一眼她誇張隆起的肚子,心情更加不好。冷冷的問:“你來幹什麼?”
俞嬪見皇帝看自己的肚子,一時羞澀,又聽他口氣冷淡,歡喜的心情頓時冷了下去。隻是規規矩矩的答道:“臣妾聽聞妹妹流產,身體虛弱,特地過來看望。”
“沒什麼好看的!”玄燁的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溫度,心道:你來探病?多半是幸災樂禍!
“臣妾也是關心。妹妹好不容易有了皇上的骨血,懷胎數月,都快時候生了,偏偏這個時候出了意外,怎不可惜!”俞嬪口氣裏充滿歎息,又勸慰道:“皇上也不必憂心,妹妹還年輕,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皇上……”
玄燁有些不耐煩的打斷,“朕今天不想聽這些話。依貴人高燒不退,昏迷未醒,沒什麼好看的,你還是回去吧。”
俞嬪聽了,暗恨的咬咬牙,綢帕一揮,禮道:“臣妾告退!”
玄燁也不看她,由著宮女扶她離去。他心裏有些怨,為什麼流的偏偏是依依的孩子,要是俞嬪的孩子流了多好,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他伸手推了下空蕩蕩的秋千,一聲歎息。
屋內,依依靜靜的躺在床上,之前一直發熱夢囈,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翠兒見沒有什麼事了,守在旁邊打起了瞌睡,並不知道有人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玄燁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兒,揪緊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孩子雖然沒了,大人平安就好。他久久的站在那裏,隻是發呆。忽然想起依依的流產,罪魁禍首都是那隻寫有依依生辰八字的布偶娃娃。若不是發生這樣的事情,依依又怎麼會突然變得神秘莫測,躲在屋裏三天不出來?
想到那隻布偶娃娃玄燁就恨得咬牙切齒,也不知道誰不懷好心,想置依依於死地!問題是,誰能把布偶娃娃藏在依依的枕頭底下?鍾粹宮裏肯定有內鬼!那天派暗衛去查,倒是看見海棠往俞嬪的寢宮裏去,隻是苦於拿不到證據,暫時不想打草驚蛇!想到俞嬪溫柔嫻淑的外表,攻於陰謀的深心,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怪不得她不得恩寵,誰想留個蛇蠍婦人在身邊呢?如果依依也有她那種手段,就不會常常受人暗算了。可是想想也不對,玄燁苦笑的搖搖頭,依依要是這樣的人,自己也許就不會這麼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