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的手已經在剝除他的防護罩了。燕幾道按住了夜月那隻蠢蠢欲動的小手，柔聲道：“我想知道你的一切！告訴我，好嗎？”
夜月的手停了下來：“我？”她的聲音有些苦澀，“我不就是這麼個癱瘓的小丫頭麼？”
燕幾道掩住了夜月的芳唇：“我不許你那樣說。在我眼裏，你是最完美的也最獨特的。還記得珠穆朗瑪峰嗎？”
“記得！”夜月的談話興趣被撩撥起來了，“怎麼會不記得啊？那時候你好可惡！”
“是嗎？”燕幾道淡淡地笑了，“怎麼可惡了？”
“目空一切，自高自大，自私自利，自我中心……”夜月控訴著，“你是我第一個想要施展我的讀心術的人，結果，我卻碰了個壁。哼，你害得我都開始自我懷疑了。”
“懷疑什麼呢？”
“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擁有那種能力啊！懷疑曾奶奶賜予我的力量到底存不存在！”
“你曾奶奶為什麼選中了你？”燕幾道好奇地問，“為什麼不是如月？”
夜月酸溜溜地反問：“為什麼要是如月？你很愛她麼？”
燕幾道苦笑，女人啊，一旦確認了自己的地位後，就開始蓄謀著排除異己，哪怕這個異己隻存在於男人的回憶中，她也要挖空心思地掘地三尺、刨根究底，不斬草除根誓不罷休！能夠控製自己這種念頭的，就是女人中的聖母了。聖母不好做啊！長孫無垢這個聖母中的傑出代表人物還不是落了個紅顏薄命的下場？
“我對如月，是感激，是尊重！”燕幾道將壓抑在心頭的感覺如實說了出來，心下頓時坦然了不少，“我隻是怕還不起如月的情債，這種感覺很難受。”
“原來是這樣啊！”夜月喃喃說道，情緒若海浪，在她胸口起伏翻騰。
對姑姑，她充滿了同情、敬意和感激，若不是姑姑，她怎麼能夠享受到這極度的快樂？她怎麼能夠得到這唯美的愛情？她怎麼會擁有這樣一個可心的男人？可是，姑姑奉獻了這麼多，卻隻是一次可憐的單相思。同為女人，她亦感到悲涼和心酸。
對燕幾道，她既憐又愛，愛情是不能勉強的。她相信若是燕幾道自己可以決定，他一定不會讓姑姑做出這樣的犧牲。這個男人，背負著這麼深厚的情債，卻無法償還，這何嚐不是一種痛苦？夜月無法分擔這種痛苦，自然加倍地憐惜燕幾道。
對自己，她感到慶幸！燕幾道肯直言相告，說明燕幾道真的愛她，而不是出於同情，出於憐憫，出於施舍！
夜月流淚了，淚水積聚在防護罩內，模糊了她的視線。哽咽聲引起了燕幾道的注意，燕幾道把手放到夜月的臉上，隔著防護罩，他當然無法拭去夜月的淚水。
“傻丫頭，別哭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夜月吸了吸鼻子，確保聲音不會帶著哭腔了，才開口說道：“其實，我……是慕容翀的精神碎片。”
燕幾道“哦”了一聲，他對慕容翀沒有興趣，所知極少。
他不驚訝，夜月倒驚訝了：“你不驚訝嗎？”
“我該驚訝嗎？”燕幾道不屑地撇了撇嘴，“那家夥有什麼了不起？”
夜月憤怒地搡了他一下：“請你尊重我，也尊重我族始祖！”
燕幾道好笑，不過他不願意為了這個跟夜月爭吵，立刻舉起白旗：“我尊重你，也尊重那家夥，哦，我是說，始祖！”
夜月仍然覺得不滿，哼了一聲。
“好啦！既然你是那個大人物的精神碎片，一定也是個大人物了。大人不計小人過，別氣了好嗎？”燕幾道搔了搔夜月的咯吱窩。
夜月憋不住笑了：“討厭！你就會油嘴滑舌！”靜了靜，她繼續說道：“曾奶奶告訴我，我生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回去。”
“回哪裏去？”燕幾道驚訝。
“自然是始祖的體內了，回到他的體內和他合二為一。”
“什麼？”燕幾道怪叫起來，“那你不是不存在了嗎？那家夥怎麼可以那麼自私？”
“不許你說始祖的壞話！”夜月厲聲道。
燕幾道閉嘴。
沒有了對話，OV內靜得叫人緊張和不安。
過了一會兒，夜月才怯生生地問道：“燕大哥，你生氣了？”
“……沒有。”燕幾道悶聲悶氣地回答。
“你生氣了。”夜月歎息。
“我怎麼敢生氣？那家夥是誰？我又是誰？”燕幾道酸溜溜地自嘲。
“你……吃醋了？”夜月吃吃地笑了起來，隔了半晌，手指在燕幾道的胸膛上戳了一下，嬌聲道，“傻瓜！我對始祖，隻有尊敬和崇拜！對你……那是不一樣的啊！”
“尊敬和崇拜？嘿！”燕幾道冷哼，“那家夥好厲害嗎？”
“當然了。”夜月驕傲地說道，“他是傾國傾城第一美男子，短短二十幾年的人生，如掃帚星行空，轟動之大把北國江南所有美女都比化了。道教傳其為鳳凰星君犯錯被貶下凡受劫。佛教稱其修羅玉麵，白衣勝雪，劍指長安！”
“原來是個小白臉！”燕幾道陰陽怪氣地說道。
夜月沉下了臉：“你再欺負我的始祖，我就不理你了。”
燕幾道默然不語。
又是寂靜。
還是夜月忍不住：“燕大哥，咱們好好說話不成嗎？屬於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最後一句話打動了燕幾道，他歎了口氣，摟住夜月，飛快地嘟囔著：“對不起！”
夜月笑了，百煉鋼化為繞指柔！現在她可以確定，這個男人真正屬於她了，這個男人願意為她摧眉折腰，若不是愛她疼她，又安肯如此委屈自己？一個寧肯委屈自己也不忍心傷害對方的男人，若不是出於一份真誠的愛，又是什麼呢？
她奉上了自己的唇，得意地膩聲說道：“燕大哥，你是個好男人，我好喜歡，真的好喜歡！”
一聲“好男人”，燕幾道的耳畔仿佛響起了張鎬哲的歌聲——
“好男人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受一點點傷，絕不會像陣風東飄西蕩在溫柔裏流浪，好男人不會讓等待的戀人心越來越慌，孤單單看不見幸福會來的方向，好男人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受一點點傷，絕不會像陣風東飄西蕩在溫柔裏流浪，好男人不會讓等待的戀人心越來越慌，孤單單看不見幸福會來的方向……”
一時間難以分辨心頭滋味，隻知道，那不會是喜悅。有誰說過，男人啊，說穿了就是難人！這話真的太經典了！
“可是，你怎麼回去呢？”燕幾道勉強一笑，避開了這個讓他鬧心的“好男人”話題。
“你！”
“我？”
“沒錯，曾奶奶說，你是一條時光紐帶，唯有通過你才可以回到過去。”
燕幾道渾身一震：“你曾奶奶真的那麼說？說我可以回去？回到我的時代？”
“嗯！”夜月撒嬌地擰了擰燕幾道的鼻子，“誰知道你根本是個……是個……銀樣鑞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