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油詩都如此火爆,更遑論石玄!
石玄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成了京人紛紛效仿的對象!
石玄的理論,皇上能不注重?不悅納嗎?
天子當即頒發聖旨,不日當殿與眾卿議黃道吉日,為石玄再掛帥印,點兵五十萬,祭過旗,又奠過三杯酒,發過三聲炮。石玄便排開隊伍,一路行兵。
石玄的作戰意圖非常直接:先聯合薩曼消滅靺鞨,再找個借口收拾薩曼!而石玄的真正意圖,卻是希望通過昭告天下,引孟逍遙再度出山。
令石玄完全想不到的是,孟逍遙會出現得那麼快!
石玄的兵馬出了京城後,一路西行。
那一日傍晚,石玄令部隊駐紮在山下。
其時皓月當空,石玄心頭煩悶,不覺踏月夜行。耳中聽得驚濤拍岸,他才發覺自己竟走到了一截斷崖之下。
抬眼望,幾十丈高的斷壁懸崖拔地而起,半邊懸空的巨石在山風中搖搖晃晃,使人望而生畏。麵對這一種天然生成的驚險之美,石玄不覺豪氣頓生,想要征服懸崖的念頭油然升起。他提氣躍步,猶如大鵬展翅般急速掠了上去。
天空繁星閃爍,夜色美麗如畫。石玄站在上麵,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孟逍遙,那個令他夢縈魂牽的女人。就在這時候,石玄聽到了一聲微弱的求救聲。
起初,他以為是錯覺。但是,求救聲盡管微弱,卻持續不斷。他才引起了警覺,仔細查找起來。聲音來自懸崖之下,軍人的警覺令他本能地懷疑這是否是一次暗襲,但隨著他凝神靜聽,他卻發現,這聲音竟透著幾分熟悉。石玄不敢怠慢,抽劍斬落懸崖上虯結的藤條,從斷崖的另一側攀爬了下去。
斷崖之下有驚喜!那個驚喜超越了石玄的承受力,以至於石玄竟然忘情地呼喊起來:“公主!新月公主!”
孟逍遙昏迷不醒,發出SOS訊號的人是燕幾道。
燕幾道也慘不忍睹,不過,他是男人,又是高手,還是孟逍遙實至名歸的丈夫,他可以死,卻有一個重要前提——救活孟逍遙!
燕幾道看到石玄的時候,本來是要暈過去的。可是石玄那聲大喊驚醒了他。作為一個男人,他太明白喊聲中蘊含著的情意了。這微妙的情意讓燕幾道陡然心生警惕。他居然支撐著繼續背負昏迷中的孟逍遙,和石玄一起回到了營中。等他確信孟逍遙的傷勢得到了軍醫的治療,石玄再無機會觸碰孟逍遙之後,燕幾道才昏睡了過去。
石玄美夢成真!
他坐在孟逍遙的床邊,忘情地凝視著他的夢中女神——孟逍遙!
孟逍遙憔悴、蒼白,可是,恰恰是那憔悴和蒼白,又迸射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這種美,從孟逍遙那兩條墨黑的眉毛和兩排刷子般的漆黑的睫毛中殺氣騰騰地透露出來。石玄不會形容,他隻知道,眼前的孟逍遙真的非常好看,好看到他會不知不覺想到四個字:秀色可餐!
豈止是“餐”,甚至是“眠”,他覺得,隻要他看著這張臉,他就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動。
孟逍遙低歎了一聲。
石玄的視線立刻亂了,四下裏亂瞟,卻找不到注視的重心。在亂了一圈後,還是回到了孟逍遙的臉上。
“公主!”
孟逍遙又低歎了一聲。
石玄於是發覺,孟逍遙並未醒過來,她似乎是陷入一個她無比恐懼的惡魘之中。她的腦袋一會兒左側,一會兒右移,仿佛正在努力擺脫著什麼。她潔白的額頭沁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她那因為失去了血色而顯得透明的嘴唇微微顫抖著。
“公主,你說什麼?你想要什麼?喝水嗎?”
石玄焦急地詢問著,手忙腳亂地拿來了杯子,想要喂孟逍遙喝水,可是,他的手伸出去,又不敢真的觸碰到孟逍遙的身體——那對於他,太過神聖不可侵犯!
孟逍遙的眉頭皺緊了,她拚命為之爭鬥著,以至於她的身體都陷入了一陣可怕的痙攣之中。與此同時,孟逍遙蒼白的臉色變得青紫,她的胸脯一起一伏,似乎想要嘔吐,一些白色的泡沫在嘴唇上逐漸聚集起來……
砰的一聲,石玄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他紅潤的臉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孟逍遙痙攣之前的蒼白。
他知道孟逍遙這種症狀意味著什麼,在他的將士之中,就有這樣的患者。軍醫告訴過他:“邪入於陽則狂,搏陽則為癲疾。此症無藥可醫。”
石玄的手顫抖著,極度的驚駭令他失去了應有的鎮定,等他終於回過神來,孟逍遙的抽搐停止了,臉色又恢複了蒼白,蜷縮著昏睡了過去。
“囡囡!”燕幾道如旋風般刮了進來,一眼看見石玄彎著腰不知對孟逍遙做些什麼,不由大怒,忽的一聲,拳頭狠狠地向石玄揍了過去。
砰!
一拳正中石玄的肩膀,石玄痛得齜牙咧嘴,卻隻是咬住牙齒,吞下了那聲痛叫。
“公主還沒醒。”他回過身來,帶著一絲惱怒盯著燕幾道。他知道燕幾道武功之高已經到了鬼神莫測的地步,他也知道燕幾道和孟逍遙是什麼交情。但是,眼下是他救了燕幾道的性命,也是他在照顧燕幾道,燕幾道不問青紅皂白就狠狠地揍他一拳,他不怒就是個死人了。何況這中間還夾著孟逍遙。
燕幾道一怔,意識到自己的魯莽,有些赧然:“對不住了,兄弟。我……我以為……”他嘿嘿一笑,擠開了石玄,“她怎樣了?”
“公主剛剛發作過。”石玄的聲音很壓抑,很沉悶,他終於明白什麼是“天妒紅顏”了,那麼完美的孟逍遙,偏偏得了那樣一種病!
“發作?”燕幾道怔住,“發什麼作?”
“你不知道?”石玄驚訝,瞬間,這種驚訝裏麵就摻雜了驚喜,孟逍遙的病,燕幾道居然不知道。這說明了什麼,這充分說明,燕幾道和孟逍遙的交情沒有好到他所想象的地步!
他眉眼一動,燕幾道已經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臉色一沉,不悅地問道:“你那是什麼表情?賊眉鼠眼不懷好意!”
石玄勃然大怒,他戎馬生涯二十年,還從未被人如此辱罵過。血色蔓延了整張國字臉,他忍了忍,終於硬生生把怒氣又吞了回去:“燕大俠,看在你我都曾為國效力過,我不和你計較。但是,請你說話尊重點!”
燕幾道哼了一聲:“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若不是心懷鬼胎,又怎會惹我心生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