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能把自己偽裝成屍體……之後……通過小道,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我胸有成竹地作勢捋一捋胡子,心中微微輕鬆了幾分,暗暗道,馬呈呈,這次輪到我來救你了!
那麼接下來,我怎麼讓這機關以為我是一具屍體?
我微微皺眉。
首要問題是搞明白這機關如何認定闖入者。
古代的機關對人體的感應肯定不可能有現代這麼多姿多彩。我一番思索,把目光落在了地麵上。難道……這小道的感應是來源於重力?可惜身邊沒有什麼土坷垃讓我實踐一番。
微微歎了一口氣,我蹲下來揉了揉酸脹的腿,有些惆悵。
接下來該怎麼辦?
黑幽幽的小道安靜得一如既往。
我起身準備再想想別的辦法……眼前一黑,我知道是自己起來得太猛,連忙伸手扶住周圍的牆壁——一陣膩膩滑滑的手感嚇得我一下子縮回了手。我搖搖頭,拚命想早點從頭暈目眩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但奈何身體確實不給力,還是花了好幾秒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手上膩膩黏黏,湊近一聞,有一股腥臭味,這味道很難說,腥臭之中還有一股幽幽的香。
我舉起手機燈向牆上照去——
一個慘白的人臉正鑲嵌在牆中,因為我這麼一撐,它的左側臉頰整個掉了下來,粘膩的白肉藕斷絲連依附在白色的頭骨上,眼眶之中一塊爛肉慢慢滑下來……
我相信,這一定是真人。
燈光開始晃動起來。
因為我的手,在不由自主地發抖。
很久之前看新水滸傳的時候,宋江怒殺閻婆惜,飾演宋江的張涵予爭執中刺死閻惜嬌的時候,他的手就像得了帕金森一樣顫抖,當時我還感慨他演技好,現如今……我才知道這表演有多寫實,我的手顫抖到停不下來。
看著牆上的腐爛人臉,我心底咯噔一聲。
早在最開始,我從台階下到小道的時候,就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台階下的地方並不是機關,也就沒有把多少心思留在兩邊的牆上。
隻是……
如果這塊範圍已經是機關之中呢?
我用手機把周圍掃了一圈。
牆上是密密麻麻的人臉,人臉表情和祥,隻是麵上表皮全部都已經蠟化,好像籠著透明的油脂。我蹲下去把手在地上抹了抹,拚命說服自己不要太在意,腳踝突然傳來微微的灼熱感。我看了看還沾有油脂的右手,咬咬牙用它擼開了褲腿。
是左腳。
原本青黑色的巴掌印已經消退,此刻是一道半指寬的紅痕,就像一條粗壯的紅線。
我隱隱約約覺得這紅線似乎和沒有觸動的機關有些許聯係。想起那個將我拽下大寨底下的女人,以及另一個給我墊底的女人,我突然有種預感:她們對我,應該沒有惡意。
我把褲子塞回了棉襪裏,稍作猶豫就決定直接往前走。我決定賭一把,如果沒有猜錯,這接下來的路,機關依舊不會觸動。
提心吊膽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那軍人屍體所在的地方。果然,這機關對我沒用。可能是年久失修,也可能和我腳踝的紅印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我不再胡亂猜測,因為我知道自己目前最要緊的任務是繼續前進。我需要走出大寨地下空間,找到人來救馬呈呈。
我目不斜視地走過屍體,心裏暗道有怪莫怪。不知道為什麼,餘光裏總覺得這屍體特別小,沒走兩步我就發現了原因。前方正趴著一個軍裝打扮的幹屍,隻是……它隻有一半。
原來這軍人竟是犧牲得這樣壯烈。
我有些於心不忍。
同時心底也感到奇怪,這屍體的兩半為什麼距離接近兩米?再走上幾步,手機照向前方時,走廊的頂上發出了一道極亮眼的光。
那是一把極薄的長刀。
看見那幽幽的寒光,我心裏突然浮現出楊誌賣刀的橋段:
牛二道:“怎的喚做寶刀?”
楊誌道:“第一件,砍銅剁鐵,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過;第三件,殺人刀上沒血。”
與此同時馬呈呈某次講得鬼故事樣子也忽然浮現,她繪聲繪色眉眼微皺。故事很短,隻是一人被砍頭,頭滾到地上時還喃喃道:好快的刀。
此刻看著頂上薄刀的寒光,我也有些膽寒,忍不住嘀咕。
好快的刀。
我似乎看到了過道上那把長刀斬了下來,正在行走的軍人漢子來不及躲避,直直被劈作兩半,甚至兩邊身子還因為慣性往出摔了幾米……
不敢再腦補這些畫麵,我加快速度跑過了那把懸在頭上的刀。
拐出小道時將將鬆了一口氣,這一路好在有驚無險,也算是完美過關。
腳踝上的灼熱感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