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微服私訪(1 / 3)

十二微服私訪

離開雲山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來到了王宮。國王在湖心苑召見了我。他高興地拉著我的手,問我去哪了,幾次派人都未能請到。我不能說我去了快樂島和在雲山靜養,就說我獨自出外雲遊去了。國王用羨慕的目光望著我,並要帶他一起出遊觀景。我說,“若是國王有此閑情,龍華願明日就帶陛下去一隱秘之處。那裏秋色濃烈,滿目景色,且極其幽靜。”國王大喜道,“即使這般,朕明日一早就隨公子一道出遊。”

這時侍女殷勤為國王和我送來了兩小杯葡萄酒。我與國王盤腳坐在幾案對麵,舉杯而飲。這酒又清甜又涼爽,喝了一口,直覺得整個心脾頓時清爽滋潤了許多。邊喝著酒,我對國王說道,“龍華近日出外去遊,在一隱秘之處偶遇母女二人,聽那女子說她兄長曾給陛下父王作過貼身護衛,因兄長被流放東山,王宮又派人四處查找她們,所以,便與母親來此隱居。”

國王忙問,“此人現在何處?”我說,“陛下意想如何?”國王想了想說,“我想私下見見她們。”我又說,“不知陛下會對她們如何處置?”國王說,“朕尚不能知曉,公子有何見教?”我說,“陛下須確保母女二人的性命安全。”國王說,“那是自然,不知她們能否為朕提供父王被害真相。”我說,“這卻不得而知,龍華隻知那母女二人隱蔽荒野,十分可憐。”國王說,“如此這般,朕更是要去見見。”

第二天一早,雨過天晴,秋陽明麗。我和國王從天不亮離開王宮,到天亮時已走過了數十裏的路程。也許是國王成年累月住在宮中,很少出門,所以,走在湛藍明淨的天空下麵,看著四周被雨水衝洗過的山山水水,就覺得很是新鮮快活。當然,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青色的農裝,頭上用青布紮著厚厚的圍頭,很像是一個地道的天國農人。可想而知,一國之王妝扮成一個農夫,親身體味著一個百姓農夫的生活滋味,心情自然會是一種別樣的感受。

我們是天未亮就悄悄出宮的。除了守橋的護衛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們的行蹤。天國的國王本身就有微服私訪的傳統,這種私訪有時是因公查案或是體味民情,有時是遊山觀水或是消閑散心。本來我怕國王不適遠路,要他騎馬代步,可他堅持不肯,說常住宮裏,出去走走也是暢快。他走在前麵,我擔著擔子走在後麵。其實擔子並無什麼重量,隻有一個扁擔和兩隻空筐。而扁擔兩邊各插著一把長劍,以防不測。

約晌午時分,我們來到了依蘭家中。依蘭正在家中織布,見我帶來了一個陌生人來了,就顯得很是高興,問我們吃飯沒有。我說早上出門太早,尚未吃飯。依蘭便開始為我們做飯。我指著國王對依蘭說這是我的摯友,要用最好的飯菜進行招待。國王忙說不必,草草吃點飯食便可,以便趕路。於是,依蘭便把去年所剩的冰魚用油煎好,又炒了個青菜,然後將煮好的仙芋端上了桌。

吃過飯,我們接著趕路。我們穿過一片片寂靜的森林,走過無人居住的雲山,來到淺湖的蘆葦蕩邊時,已是午後時分。當我們正要從路口往蘆葦中走進時,就隱約聽到那支美麗憂傷的《天魂曲》隨風徐徐飄來。我聽得出這是英兒在想我在等我呢,於是,一股纏綿溫情便在心中彌漫開來。

此時,國王也聽到了那支如泣如訴的簫樂,駐足片刻,便說,“天下竟有如此絕妙之樂聲。”我說,“此曲便是那姑娘吹奏。”國王連連點頭,說,“此樂非凡,想畢此姑娘亦非凡人。”我帶著國王順蘆葦蕩中的小路向縱深處走去,不多久,就來到了那片空地間。茅棚依在,情景已改,凜冽的寒風已將茅棚吹得殘破不堪。可它卻是我與英兒初次相見的地方。

憂鬱的樂聲在風中四處飄泊,像是在深情地尋求著慰藉。我們走過茅屋,順著一條陌生的小路朝著蘆葦蕩的深處走去。走不多久,便見到一片莊稼地。此時,悠婉的簫樂已近在耳邊,我們繞過莊稼地,轉過一個小彎,就來到了一片蓋有茅屋的空地間。一個身著紅裝的女子就坐在茅屋前麵的石塊上,深情專注地吹著長簫。聽到我們走來的聲響,她猛然一驚,站起了身。當她看到是我帶著一個陌生青年過來時,便顯出不勝自喜的神態,趕忙為我們搬出木墩小凳。

為了不使英兒疑心,我指著國王對她說,“此乃學村亞父,與我摯友,常與我結伴雲遊。”英兒便趕忙屈膝施禮。國王忙說,“姑娘免禮。”然後便問,“姑娘青春幾何?”英兒答道,“芳齡十九。”國王點了點頭,讚許道,“方聽姑娘簫音絕妙,卻不料姑娘竟也是絕色。”英兒臉色微微羞紅,答道,“公子此等誇讚,羞煞小女”。

接著,國王又說,“姑娘絕色,聰慧靈秀,為何不攀鳳朝陽,名花伴主,卻要隱居於此,落於寂寞,使青春韶華空對流水,豈不可惜?”英兒被這話說得有些不知所答了,麵有窘色地望著我。已有好些天未見英兒了,見到了英兒真是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可是,國王似乎對英兒甚是喜歡,不住地問話,所以,我就覺得自己在場顯得多餘,就裝著沒有看到英兒的難色,找了個借口悄悄地離開了。

從茅棚側麵的小路朝後走,有一條小路從莊稼地的另一麵伸向蘆葦深處。蘆葦又密又高,涼風一吹,蘆葦搖擺的聲音就在頭頂四周響成一片。再往裏走,就覺得裏麵越發在陰森起來。這種恐懼不是出於膽怯,而是出於生陌,所以,我就壯著膽子朝裏走。又朝前走了一會,就來到了小路的盡頭。小路的盡頭有一片水窪,約有四五十平米那麼大。水窪約有兩米深淺,水質純淨,清澈見底。水窪的邊上有一塊石板伸向水中,由幾個堅實的木樁子支撐著,以好讓人可以踏著石板汲水。

正當我踩著石板朝著水窪中走去時,卻見對麵的水窪邊有一隻像狗一樣的東西正在伸長著脖子警覺地盯著我。隻是這家夥的個頭比狗大,樣子比狗陰,尾巴長長地拖在地上。我心裏猛然一驚,馬上就意識到這不是狗,而是一隻狼。它盯著我,我看著它,相峙了好一會。我知道它不過是來喝水的,而且隻是一隻,所以,我的膽子就大了起來,蹲在石板上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它。它也許覺察到我並無敵意,就不慌不忙地低下頭來用舌頭舔著水喝。直到喝足了水,才抬起頭來朝我望了望,然後拖著尾巴一搖一晃地鑽進了茂密的蘆葦叢中。

狼雖已慢慢地走遠了,可它給我帶來的恐懼感卻讓我驚恐不安。我趕忙朝回走,覺得有種潛在的恐懼在朝我逼來。我越走越快,最後索性跑了起來,就像後麵有隻猛獸在追趕著我。我一口氣跑回到茅屋前的空地上,卻見英兒的母親正對著國王大叫大喊地訓斥著。國王未曾遭致如此凶悍的訓斥,嚇得額頭沁滿了汗水,大氣都不敢出地低著頭蹲在一邊,見我來了,便灰著臉向我示意要我幫他。

我深知英兒母親的厲害,何況又是自己帶著生人闖到此地,心裏本來就心虛膽怯,哪還敢引火燒身。所以,看著英兒的母親把國王訓得狗血噴頭,卻也不敢上前勸說。道是英兒一邊怯怯生生地勸著母親息怒,一邊用鏟子鏟著鍋中散發著焦糊味的仙芋。漸漸地,我聽出來了,原來是國王幫著燒飯,卻把飯給燒糊了,才惹得英母雷霆大發。我見英母並非因為我們的突然闖入而惱怒發火,一顆懸著心也就放了下來。

吃飯時,我們都分到了一小碗散發著焦糊味的仙芋,唯獨沒有國王的一份。看著國王那副受訓與發怯的窘態,我覺得又是可憐又是可笑:一國至高無上的君王竟然能讓一老太婆訓斥得如此狼狽,這真是天下奇談。我雖是饑腸轆轆,但總不能看著國王忍饑挨餓而視而不見。於是,我便把自己的那小碗糊飯讓國王吃。國王推讓了一下,便接過了飯碗,正要張口去吃,卻被英母將碗一把奪過,說,“如此糟棄飯食,休得用餐。”說著,便把小碗遞給我,並說,“我觀此人細皮嫩肉,不善勞作,亦不懂燒火造飯,不如餓他一至兩餐,好讓他知情明理。”

既是如此,我無法再與國王相讓了,就坐在那個石墩上,慢慢地吃了起來。這飯滿是糊味,實在是難以下咽。我很想讓英兒重新造飯,隻是當英母的麵不敢開口。但看著國王那副可憐巴巴忍饑挨餓的樣子,我又是覺得自己能有飯吃就已是不錯了。

但英兒卻乘母親未尚注意,將自己的碗偷偷地塞在國王的手裏,要他躲到茅屋的後麵去吃。國王很是感激地接過小碗,也顧不得焦味難吃,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等英母從屋裏出來時,英兒就端著空碗,做著吃飯的樣子。所以,英母並未引起注意。

也許是有國王在場,有些話我一直沒機會對英兒說,見英兒獨自進到了茅屋,我就端著飯碗進到了茅屋。英兒正坐在用蘆葦穗鋪墊的的床邊默默地想著什麼。那個空碗就在她的身邊放著。見我進來,她連忙起身,卻用一種很不高興的神色埋怨著我說為何要將此人帶入此地。我用解釋與歉意的口氣對她說此人與我摯友,曾為我醫病,並且還說此人心懷慈善,俠義豪爽,乃真君子。

聽我這樣一說,英兒才有些放心了,就說剛才那事全都怪她,本來她在做飯,那人非要幫她做飯,她就讓他幫著燒飯,自己去到地裏叫母親回來吃飯。可是,等她與母親從地裏回來時,他卻把飯燒糊了。我說那人是學村亞父,隻懂行醫教書,對尋常家務和田間勞作並不在行,還請英兒與母親多多包涵。此時,英母在外麵叫起了英兒。英兒知道母親不喜歡讓她與陌生男人在一起,就慌忙地出了茅屋。

英母要英兒去水窪那邊去挑水。我怕英兒一人去那不安全,就要陪英兒同去,並搶先擔起了水桶。不料,國王卻像是有意討好和表現,非要與我搶著擔水。我雖知國王幹這活並不在行,卻又不好與他相爭,所以,就把水桶讓給了他。他就擔著水桶高高興興地跟在英兒朝水窪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