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再出現時,從頭到腳都濕濕的,雖然仍披著須發,但卻幹淨了許多,能夠看得到蒼白的膚色了,身上那股濃濁的惡臭也淡了不少。原來他竟然一個人跑到下遊去洗了個澡,連帶地把衣服也洗過,還帶回一大捧野果。
毓嶙也不客氣,拿起那些野果就吃,還不忘塞給蘇丹恪,絲毫不理會某個格格賭氣別扭的表情。
“你怎麼沒走?”蘇丹恪問。
結果倆人不吃的兔肉進了野人的肚子。
野人很久沒吃過熱騰騰的熟食,也不怕燙,抱著整隻兔子就啃,直蹭得好不容易洗幹淨的胡子油亮發光。聽到問話,一邊嗯嗯著,一邊又啃了兩口,眼露不解之色,含糊不清地問:“走哪兒?”
毓嶙道:“自然是你想去哪就去哪。”
野人吃東西的動作慢慢地停了下來,有些迷茫,“你們不是抓了我嗎?”
這一回不僅是蘇丹恪,連毓嶙都有些傻住,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麼憨直的人。
“我們還要進石林,你也要跟著我們一起進去?”不等毓嶙開口,蘇丹恪微笑著問。
果然不出所料,野人聞言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慘白了,握著兔子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你……你們還要……還要回去?”他結結巴巴,不敢置信地問。
蘇丹恪點頭,眼神堅定。當然要回去,她還指望能從石林逃出盛京。
野人麵色變幻不定,時而恐懼,時而呆滯。
過了一會兒,就見野人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看向蘇丹恪,“我自然……也要……跟你們一起……”說完這句話,他眼睛都紅了,隱約有水光在閃爍。
看到他那樣子,蘇丹恪心口莫名一酸,突然想起京都。如果是她,是打死也不會再回去的。
天下隻有你最好。
Theworldonlyyouisbest
毓嶙淡淡然一笑,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
最終,毓嶙並沒讓野人跟著他們一起入石林,而是讓他拿著自己身上的玉佩帶個口信到京都二十五郡王府交給藝渝,並留在那裏等自己。
他說,他突然想到年頭要的上好布匹做幾身衣裳,讓藝渝準備好。
見他沒提自己的處境,也沒說有可能從哪裏出山,蘇丹恪便沒阻攔,隻是有些弄不清這個人是真放心還是做戲成癮,都這個樣子了還念念不忘自己的那些東西。
毓嶙叮囑了兩件事,一是出山時遇到官兵不準拿出玉佩,二就是不見藝渝不準說出見過他的話。
然後吃飽的野人在他那使人震驚的話中帶著玉佩走了。
“你不怕他拿著你的玉佩跑了?”野人一走,毓嶙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隨時都非要她跟在身邊。
“他能跑到哪裏去?”無論逃到哪裏,隻要拿出他的玉佩,還能有命在嗎?唯一的生路就是乖乖地到京都找藝渝,然後在那裏安全的待到他安然的回去。
毓嶙漫不經心地應了句,他躺在地上,看著天空。
“真會算計。”她咕噥了一句,沒有再多說。自見麵以來,這個人就很會善加利用身邊一切可利用的資源,她早該習慣了。
話剛說完,突聽朽木脆裂之聲,蘇丹恪腳下驀空,直直往下栽去,毓嶙爬起也跳了進去將蘇丹恪抱緊順便護在懷裏。
這突然冒出來的大坑不算太深,兩人摔到坑底時並沒受傷倒是被落下來的雜物砸得七葷八素,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
毓嶙低咒一聲,狼狽地推開身上的東西爬起來,掏出隨身帶著的火折子吹燃,粗粗看了下,發現坑地之土並非黑色,這才放心地找了根火把點起來,然後插在稍遠一點的地麵上。將蘇丹恪打量一番,發現無甚大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