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曰:荒草夢縛住夢中人，緊夢鎖正是農業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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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北平原上的一座小村莊。
一
秋天朦朧的來了。
風透過樹去，枝葉翻動，幾片黃綠色的葉子拗不過風的韌勁，胡亂的落在巷子裏。
接連兩場秋雨過後後，西坡壩就像個巨大的海綿蓄足了水分，充實膨脹，卻仍舊如往常一般平靜安分。泥水之中，草的莖葉上滿是濺滿的泥汙，靠近根部還有許多枯敗的細葉粘連在地麵上，連同旁邊的草相互雜亂的牽連纏繞，一派粗放散漫景象。
優雅，獨立，漫香……草幾乎不敢奢望。從籽到發芽再長成草，短短幾個月的生命。秋天一到，它便慢慢枯掉，最終隻是化成一撮泥土。這就是它必然的命，草的宿命。
雨歇後隻隔了一日過去，天氣又熱起來。莊稼地裏的草趁勢瘋狂的四下蔓延，本就局促的土地空間仿佛忽然發酵了似的被倔強充斥著。下地的土路上，烙滿了各式鞋印，印跡深淺不一，一直延伸到很遠。腳印陷處殘存著滿滿的雨水，清清的雨水窩在其中，映出藍天、緋雲、飛鳥。每一個腳印就仿佛是一片平靜秀美的池塘，或者就宛若一個“涵虛混太清”似的青湖，隻錯雜著遠遠的呈現出來。
王鳳華、譽剛娘倆一起拉著地排車，載上兩袋氨肥，到村頭的機動地裏給玉米施肥。歐陽成則扛著鋤頭徑直去了西坡壩，那裏有他更關心的大豆跟芝麻。譽剛緩步走在路上，心裏有種踏實的感覺出來。他伸手在路旁折了一段枝條四下揮舞，劃落掉幾片玉米的葉尖，玉米莖稈上的長葉便缺了一塊，微微的顫動著，就仿佛是一種嘲笑，又或是某種意義上的炫耀，譽剛分明能覺察得到。其中一片極小的葉尖，快速的翻轉滑落，竟穩穩的飄浮在那含著天的水窪裏，水麵上起來幾層細細的波紋，那便是殘存下來且孤獨的卻依舊歡樂著的雨水奏出的樂章。千百個美麗的東西，從鄉村的小路上倏的竄出來，入進了譽剛的心裏。
他想到：鄉村裏的方寸之地，多少都是能讓人的靈魂升華的。
幾個古老的石碑搭在小水溝上，上麵添些碎石、泥土，便也成了柳行村裏的一個建築了。橋的北端，有一片沐雨而淨的草，青青的映著陽光，肆意的享著生命，倒是應了畫裏的美好、自然。譽剛輕輕用腳踏上去，青草軟軟的撐著他，一幕人草相憐。走過小石橋，橋旁散落的幾塊石頭泛著溫潤的白光，凹下的一處殘存著一層細土，卻是雨水淘了一遍又一遍，幹淨無比。人坐上去暖暖的，並不硌人。隻是樹蔭下刮來的風，多了一些逼人的涼氣。
氨肥透明如冰粒，升騰起來一縷縷刺激的化學怪味，迷澀著人的眼睛，譽剛眯著眼憋著氣一直就強撐下來。王鳳華大約是怕譽剛不耐煩，邊幹活邊不停的講些稀奇的鄉村故事，鄉村裏總是不乏近乎神奇的事情，這倒讓譽剛沉住了氣，一畝七分多地的玉米都給施了肥。
莊稼借著勁，長勢更旺。
二
暑假很快就要結束了，譽剛愈來愈擔心起自己的那堆幾乎被灰塵埋葬掉的作業。抄寫英語單詞倒是簡單些，其它費腦用腦的作業卻毫無進展，他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的感覺。便下決心寫一點，也算有些交代。譽剛翻看著桌上的作業，一張張空白的試卷發出倔強的響聲，他選了一頁試卷便寫起來。很快卷麵上塗滿了密密麻麻的字，緊湊而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