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南生全家回津山,為報恩留下心頭肉※
一
歐陽常征晚上回來,知道了中午的事情,徑直去了舅舅林建文家裏。
林建文開門見山的說:
“丫頭跟著人家過,比在咱家裏能強上百倍,我不知道她家裏的底細,就憑著人家讓咱去她家裏生孩子這件事,我就佩服她的人品是極好的。人家這又想著再幫咱一把,認下小丫頭養著,咱就應該答應,孩子多了,咱養不起。”
歐陽常征心裏自然是舍不得把孩子送走,又想著以後的事,心裏便打起鼓來。
舅媽孫二香坐在床上哄著曉雪,也一旁念叨著:
“翠雲的身子,你也知道,要是兩個孩子都纏著她,怕是要垮掉的。”
歐陽常征想著舅媽說的也是,翠雲真的需要好好的養養身體啦,低聲說著自己的擔心:
“我怕翠雲舍不得丫頭,不願意。”
林建文生氣的說:
“走,我去跟她講。”
一家人鎖了門,去了前麵公住房那裏。
劉翠雲從床上坐起來,同舅舅舅媽說了話。孫二香抱著曉雪過去床邊坐下,林建文在門口找了個椅子坐下。
房屋裏燈光昏暗,十幾個飛蟲虔誠的朝著燈泡亂撞,有的腦袋撞疼了,繞著燈泡飛了幾圈之後,又無所畏懼的撞過去,有的飛蟲卻愚蠢的一直撞著,看樣子是一心想把自己往死裏整。曉雪來回轉著腦袋,緊緊盯著牆上變幻著奇異形狀的黑影,她顯然是被深深的吸引住了,仿佛眼裏看到的就是一個神秘的童話世界,豐富多彩,美侖美奐。
“你們倆個在我眼裏還是個孩子,遇著事沒個主心骨,我還得給你們做主,當回家長。”
林建文停了一下,看了看常征,又接著說起來:
“過些日子,人家不提丫頭這件事,也就算了,要是再提,咱就得答應下來,讓人家把丫頭抱走。”
“認幹媽行,抱走不行。”
劉翠雲顯然心裏已經想好了,很堅決的說出來。
小丫頭已經睡了,屋子裏很靜,過了許久,林建文才講起來:
“你得為了你自己的身子,為了以後著想,咱不能對不起祖宗,不能斷了歐陽家的香火。”
劉翠雲本來平日裏就敬重舅舅,聽他講了這麼重的話,又不敢當麵否定,心裏很是難受,卻隻是一旁抹著眼淚。
孫二香見劉翠雲落了淚,心裏也是一陣的難受,話裏帶著哭腔:
“翠雲啊,當媽的哪個不戀自己的孩子,那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可話說回來,人家周家不圖咱什麼,一心想著幫咱,幫孩子,你多少也知道你魏大姐的為人,咱丫頭交給她,保準不會受委屈,人家能寵她,咱家呢?能把她當個寶貝養著?”
聽了舅媽的話,劉翠雲呆呆的坐在那裏,依舊流著淚,也不說話。林建文見了眼前的情景,也不好再說什麼,獨自一人回家去了。
劉翠雲傷心的哭起來,孫二香又趕忙勸起來,丫頭咱養著也行,可別哭傷了自己的身子。等著劉翠雲平靜了一些,歐陽常征才抱著睡下的曉雪,送舅媽回去後麵院裏。
夜裏,劉翠雲夢見自己帶著孩子,回到了津山家裏,她唯恐父親歐陽青泰看見兩個丫頭,偷偷的把她倆藏在缸裏,小丫頭不願意待在裏麵,大哭起來,嚇得劉翠雲不知所措,跑去把房門緊緊的關住,回去一看,缸裏的糧食上一灘屎尿…
丫頭滿月那天,房前的空院子上,常征家裏置辦了兩桌菜,張老四和他媳婦早早就過來,盡心幫忙。請來一幫子鄰居過來捧場,又去南劉家接了魏阿香過來。歐陽常征給丫頭起了名字,叫歐陽影,小名便喚作小影。開席的時候,當著鄰居的麵,歐陽常征抱著小影,象征性的拜了魏阿香,認下她做幹媽。雙喜臨門,大家自然是歡喜的很。
到了晌午,鄰居們吃過飯陸續走掉。魏阿香也幫著老四媳婦收拾家什,忙前忙後,收拾的妥妥當當。進來房裏休息的時候,她當麵跟歐陽常征提起抱養孩子的事情,歐陽常征不回答,轉頭看著劉翠雲。
劉翠雲卻很是爽快的答應下來,這讓歐陽常征足足吃了一驚。歐陽常征送魏阿香和小影走的時候,劉翠雲強忍住淚水,心裏卻隱隱覺得,這將是娘倆母女緣分的盡頭,非要跟去送她。到了圍疃,看見照相館,一家人進去拍下一張合影,當做留念。
二
日子匆匆流逝過去,完全不顧及任何人的留戀或是厭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