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深情離別,化作一字字卷入天渦,直到天渦消失,靖蝶惑王才隨風而去。
忽然,梭音嗡鳴,天渦再現,一道淺黃劍影牽引粉白蓮瓣從天渦降下。
蓮瓣巨船中,無夢師側身半躺,懷中的亽已從魔軀逐漸恢複修羅體,搭著一隻不安分的手,豔魂三光不斷流向亽的身體;邊沿,一個手掌大小的身影背對,暮櫻挺立眺望,無盡天水的澈海,讓他感到一陣溫暖,似乎涼雅就在他的身邊。
“好一場令人感涕零淚的生離活別!”暮櫻轉回身,對著比自己大百倍的身影說道,“想不到傳說的神魔死地——冥獄,竟然有這般清聖的地方!”
無夢師閉著眼答道,“奇景異域,人間算一個,隻要是存在就有正邪,九重天上的雷鬼,十八層地獄下的地藏王,冥獄中的蝴蝶!”
“你覺得她真是你等待的蝴蝶嗎?”暮櫻問。
“是!”
“憑什麼?”
“憑手感!”說著,無夢師不安分的手更加不安分起來。
“咳咳!”暮櫻咳了兩聲,再次轉身望向澈海,“朋友,不對……該稱你前前前輩!有些話我不得不說!”
“但說無妨!”
“剛才的夢境中的靖蝶惑王,才是你要等待的蝴蝶吧!”
“是!”
“那請你莊重一下,放開那隻不安分的手!”
“為何?”
暮櫻加重語氣說,“因為你懷中這位姑娘她叫亽,從她與枯忍殘王的對話可知,她是旖族的公主,她稱靖蝶惑王為母皇,你曾與靖蝶惑王相處,她會不會是你與靖蝶惑王的女兒!”
“母債女還,又有何妨?”
“荒謬!”暮櫻一甩衣袖,蓮瓣起伏,澈海蕩起漣漪。
“我說說而已!你不用如此反應!”
“綱理倫常豈能如此玩笑!”
“你記得方才納盡獄火揮斬的那一劍嗎?”
“那是你的一劍!”
“重要嗎?旖族的一切來自獄火的豔麗,也包括記憶!她是不是蝴蝶我再清楚不過!隻不過重生讓她樣貌稍改,記憶暫忘!”
“那麼說,關於旖族的一切你已無所不知?”
“沒那麼厲害,隻有小蝴蝶的記憶,你想聽我告訴你也無妨!”
暮櫻抬手擺擺說,“我沒興趣!”
“我有興趣!”
忽然,天傳破空一語,沉音回蕩,“金爐神,虛偽的人類,你還有臉回到冥獄?死亡的滋味將為你而漫延,這一次再無靖蝶惑王!”
天渦化為枯忍殘王身影,手一揮,喚出一群血紅飛鷗,這不是飛鷗,是異變的亂邪,張著鬼牙大口,如澈海上一襲紅潮,鋪天蓋地。
“枯忍殘王?前前前輩!你做惡夢了!”暮櫻上閉眼說。
“錯了,這不是夢,晚晚晚輩,愣神做什麼?逃命啊!”
無夢師望了一眼紅潮,立即翻身伏在亽的胸前,身體縮小,亽媚眼一睜,展翅高飛,消失在天際。
“為什麼……”
話未說完,暮櫻腳下蓮瓣片片裂開,本想踏水而行,但腳下的水麵仿佛無實體之感,隨著櫻瓣不斷下沉,直至水底。
不是夢嗎?漂之不起,觸之無感,最奇異的是不但能呼吸,還能開口說話,不是夢境又是什麼?真正的虛空弱水嗎?
暮櫻舉起手指夾住一片蓮瓣碎片,化回流芳櫻羽扇,仰望水麵,枯忍殘王與紅潮已不在,隻剩一陣回音。
“晚晚晚輩,剩下的路由我自己行便可,冥獄凶險難料,澈海是唯一清淨的地方,你先回去吧,護送之恩來日再謝!”
“回去?怎麼回?”
“你睡著了,便能回去了!”回音漸漸遠去。
“睡覺!現在這個時候還能睡著嗎?好深的坑!”暮櫻埋怨了一句。
“這陣紅潮來得快,去得更快,也未曾在夢境回憶過,前輩說現在不是夢境,難道現在是真正冥獄,我們隻是魂遊而已,那這個枯忍殘王也許就是枯忍殘王留冥獄那部分了,前輩的能耐可以在冥獄封神,他的安危不用擔心,隻要我不離開澈海,自引麻煩就行了,可是現在一絲絲困意也沒,難得來到澈海這個清聖寶地,不如探秘一番,等走累了,困了,自然能回去,也不枉這一行!”
暮櫻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瀏覽水下風光,步步踏向未知的底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