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想要呼喊,可是鮮血卡在喉頭,任他如何的喊叫都發不出聲來。他用冰劍杵在地上,那胸口的血已經流滿身下的地麵,這讓他實在難以去挽救。不過哪怕隻有一絲的機會,他也不願放過。他竭盡全力的爬向陳哲風,可那速度實在是太慢了。那劍,已經落下了,巨大的身影將劍上的人挑在半空,如同對待一件物品一樣將他甩到寧凡身旁。
寧凡雙唇顫抖,哽咽中淚水滑落。他將懷裏的華藥子抱起,一隻手捂住他的被刺穿的地方,可那裏的依舊鮮血直流,這原本就瘦弱幹枯的身體,不用多時就會因此死去。
“不,不要......你這瘋老頭,你說我怎麼的都是會被寒毒害死在你前麵的。既然如此,你可不要讓我得逞啊,你給我繼續活著啊!”寧凡不顧自身傷勢,大聲的說道,傷口處被華藥子的身體擠壓,讓他更加疼痛,可似乎對他已經毫無影響。他依舊是大聲的呼喊,想要將懷中那個數年來與自己鬥嘴打鬧的瘋老頭子叫醒。但無論如何,這個瘋老頭都是緊閉著眼,連一絲的顫抖都沒有。
“咳......”一口暗紅的鮮血從華藥子口中咳出。華藥子艱難的睜開眼,即便是他已經如此年歲,可那雙眼睛依舊明亮。他想要抬起手來去撫摸寧凡,可他已經沒有絲毫的力氣,隻能由寧凡動手將他的手放到寧凡肩膀。
“你......要活下去,畢竟......你是我唯一......能感覺到......她存在過這世界的人。”華藥子輕輕拍了拍寧凡的肩膀,隨後嘴裏碎叨叨的小聲說著寧凡不懂的話。
“寧墨......萱......寧......墨......萱。”
枯老的手從寧凡肩膀滑下,滿是皺紋的眼皮也開始緩緩垂落。
在這一刻,華藥子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那一年,他在山上采藥,遇到自己的師傅帶了一個身穿黃衣的少女。那少女一見到他就十分熱情的跑了過來,並告訴他,她的名字,叫寧墨萱。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少女,他有些微微失神,一旁的師傅咳嗽了一下才讓他回過神來。
然後這少女從手中拿起一朵水仙,說這是她最喜歡的花,又貼近他的身子,問他喜歡什麼花。
然而他自己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看著那滿山遍野的白色,他就說了,他喜歡的是蒲公英。
那少女瞪大了眼睛,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回答。隨後她微微一笑,將手中水仙插入華子的藥簍之中。隨手摘起地上的一朵蒲公英,輕輕一吹,蒲公英種子四處飄散。他去伸手觸摸,那少女卻一把將所有的種子都吹的老遠。他有些失落,可少女卻是很開心。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師傅旁邊,拉著師傅,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離愁秋水斷相思,莫殤忘川河中泣......
幽幽的聲音在他少年時的耳畔回蕩,他想追上前,可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天空變的黑暗,遍布天幕的繁星下,他和穿著黃色裙子的美麗女子坐在一顆枝葉繁茂的大樹上。
“師兄,叫我名字。”女子將頭靠到他的肩膀上。
“寧......墨......萱?”三個字斷斷續續的從他口中吐出,他感覺自己對著名字似乎很熟悉,像是經常在叫這個名字,可他又好像有很多年都沒有這麼叫過了。
“不知為何,我就是喜歡師兄叫我的名字,比我爹娘叫的都要好聽,好像這輩子都想聽著師兄這麼叫下去。”女子的臉上泛起紅暈,美眸之中,又有幾分羞澀。
他低頭看向那女子,滴滴淚水從那女子的眼中泛出,淚水滴落到地麵,立刻化作了一麵平靜的大湖。原本靠在他肩膀上的女子突然一把推他墜落了下去,在湖中幾次層層波紋,卻未見一點水花。
他正要掙紮,卻一個女子被一把抱住。
“師兄,你不要走好嗎,我爹說,我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到時候......”
“不!”冷漠的聲音從他自己的口中傳出,他的雙手一把將這女子推開。雖然如此,可不知為何,他的心,卻好痛,但他內心深處告訴自己,他必須這麼做。
“我的病已經無藥可治了,師兄,你放棄吧,因為有你每日出入深山采藥,我才活到了今天,你就陪我度過最後的日子好嗎?我爹從烈風叔叔那弄到一枚丹藥,據說可以為我延壽十五年,你不要走好嗎?”寧墨萱想要拉住他的手,卻被他毫不留情的甩開。
“還記得那蒲公英嗎?曾經的那片山坡已經被火燒光,但當那裏再次鋪滿漫山遍野的蒲公英的時候,我就會回來,帶著能治好你的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