蕁柔畢竟也不是真的蠢鈍之人,我話中深意自然是聽得明白,於是向著聽琴屈膝行禮:“小姐的話我記住了,姑姑久在宮闈,還請姑姑多多指教。”
“姑娘客氣了,隻要姑娘肯學,我一定知無不言,盡力傳授。”
看著蕁柔此番作為,心下高興許多。再怎麼不濟事,至少是個肯學的,那就不晚。
長樂夫人的一百遍女論語,不是那麼容易的。我整整一日除了吃飯,便是直直坐在桌前默寫。不知不覺,已到了黃昏時分。抬著酸脹的右手,揉著幹澀的雙眼望向遠處,隻覺得腦中眼前一片眩暈。
“主子辛苦了,快靠著喝杯茶吧!”繡雨端著一杯參茶遞到我跟前,聽琴順勢在椅子上墊了兩個軟墊。
我鬆了鬆氣息,緩緩飲下。繡雨一邊捶著肩,一邊在我耳邊低語:“主子雖受了順主子和鳳主娘娘的苦,奴婢覺得到也不錯。”
“哦,說來聽聽。”我不想這丫頭有此番心思,便故作疑問,想知道她想的到底與我相不相同。
果見繡雨笑了笑:“順主子借著長樂夫人羞辱主子,長樂夫人順水推舟應承了順貴人所求。而主子與穆主子更加受了這份責罰。如此一來,她們一時痛快,內裏不就是向眾人暗示順貴人是張太後那邊兒的嗎?那劉太後與皇後娘娘定然是容不得她。”
“你這丫頭不錯,能想到此處。至於順貴人是不是張太後的人,還言之過早。我這一番不爭不辯,一來是爭辯無濟於事,反而更加讓長樂夫人有責罰的依據,二來,有些人既然不領你的情,你又何必上趕著去做好人,且由著人家自己吧!”
繡雨聽了前半句還能點頭,可到了後半句,已然眉頭深鎖,看來還是經驗尚淺。我看破且不說破,由得她們自己去悟,悟的透徹,以後才能學得精明,也才算是自己的本事。
我的受罰,不過是浮星閣的小小事兒,落在後宮這樣的地方,驚不起任何的風浪。等我把這一百篇女論語抄錄完畢,送到天霜宮的時候,也隻是顧尚儀接了過去,連天霜宮的殿門我也踏不進去。
心裏好笑,也許轉身的瞬間,這一百篇簪花小楷寫的極其好的女論語,便被隨地丟了,或者在廚房裏燒了,平白浪費了我這一日的好辛苦。
然而,對比我的辛苦,順貴人可謂是春風得意。不隻是皇後關懷,還是鳳主娘娘求情。本來天昊已經厭煩了順貴人的脾性,不知怎的忽然又駕臨瑩若齋,更是親自囑咐了司膳司要好好照顧順貴人與龍胎。
如此,本來安靜些日子的地方,重又熱絡起來。隻是順貴人這一次得寵,不再如此前一味霸占著皇上,更是舉薦了寒禦女與曹采女。皇上被這突如其來的大方得體驚了一跳,也是喜了一跳。以至於不自覺誇讚:“於氏倒是越來越有些脾性了,來日也當得起皇子生母,一宮主位。”
這話不知從哪裏傳出,卻是明白無誤的六宮皆知。看來,隻要這順貴人生下皇嗣,皇上定然要連連晉封。想必誕育之日晉封儀主子,滿月晉封正四品,周歲自然是婕妤位分。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兒。若天昊私心寵愛,不必等皇子周歲便要晉封,算下來九嬪的位分是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