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張口結舌,猛拽著段爺的衣服:“段爺爺,後、後麵……”
段爺回過頭來,眼神裏流露出詫異,隨後又生出一股冷厲,他縱身一躍,從馬車上跳了下去:“你們先走,我稍後就到!”
我就看著他矯健的身影從馬車旁快速向後退,數道黑影迅捷的向他撲去。
“段爺!”我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眼睜睜看著段爺和那些黑影湮沒在黑暗中。
冷風呼嘯著,吹得我渾身瑟瑟發抖。
“娃子,坐到前麵來。”葛根大手提溜住我的脖領,將我提到了前麵馬車的位置上。
葛根狂甩著鞭子,紅棗馬發了瘋似的往前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葛根怕狼,手上的鞭子抽出了狠勁,在夜幕中甩出一道帶血的紅色弧線。
在一陣焦躁的心跳之後,我聽到身後傳來嗷嗷的叫聲,轉頭時才驚訝發現,有好幾頭狼就在馬車的一側,邊跑邊張著猩紅的大嘴,虎視眈眈地等著我們。
我急地大叫:“葛叔,快啊,它們追上來了!”
就在這時不知馬車碾到了什麼,猛地顛飛了起來,我整個人朝著馬車外倒了過去,偏偏葛根也朝我這邊到,一下子就把我頂了出去。
我叫喊著整個人摔下了馬車,在雪地裏連著幾個驢打滾。
來不及喊疼,我趕緊坐起來,卻隻看到馬車絕塵而去,而後麵追少有四匹狼在窮追猛趕。
我心想,這下完了。
剛想掉眼淚,就聽到耳朵後麵有野獸那種發自喉嚨的低吼聲,我嚇得趕緊轉過身,一頭身形巨大的狼就站在幾米開外,一身的黑毛亂蓬蓬的豎著,眼睛殺氣騰騰地盯著我。
我倒抽一口涼氣,兩腳蹬著雪向後退了幾步。
那狼見我要逃跑,卻完全沒有著急的意思,而是緩緩地朝我靠近。
我朝後退,他就繞著圈朝我前頭走,把我逼回去。
在它眼裏,我實在太渺小了,它才是獵手,而我隻配當獵物,或者當獵物的資格都沒有,所以他才敢毫無忌憚的這樣戲耍我。
我看看段爺的方向,除了越來越黑的天色什麼也看不到,馬車遠去的方向也沒有看到葛叔回來,沒有人能救我。
這匹狼已繼續和我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在我周圍繞著圈,爪子在雪地裏畫成一個完整的圓。
我嚇得吞了口唾沫,想起兜裏還有把寸把長的小刀。可是拿這麼一把小刀,想對付一頭狼,顯然有些異想天開。我和這頭狼的差距,不亞於一隻蠍子想要蜇死大象。
那狼朝著馬車走掉的方向瞅了一眼,看來它不想浪費時間了。
這時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我在雪地裏躺了下來,然後一把扯開自己的衣領,讓自己的脖子和胸膛都露出來,然後就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我可不是在裝死,爺爺曾經對我說過,作為一個獵手最致命的錯誤就是輕敵。
他朝我越來越近,可能正在猶豫我這雙手奉上美餐。我心中無比恐懼,麵對一個嗜血的惡獸,我已經是從頭涼到了腳,這種內心的壓力即便是放在一個大人身上也是無法想象的。尤其是它用爪子碰到我的腳時,我全身如同觸電一樣,本能讓我想跳起來逃命,但我就是咬緊了牙關,愣是沒動一下。
如果它要撕碎我,恐怕隻在片刻之間。
我感覺全身的毛孔都因為害怕而張開了,那恐懼的陰影從腳慢慢朝上蔓延。
我已經感覺到他嘴裏的呼吸,帶著一股腥熱迎麵撲到我臉上,那是撕扯了一個個獵物,吞噬了數不清的性命所留下的氣味。
這股腥熱讓我雞皮疙瘩跳起,全身的筋骨都繃直了。在這種強大的壓力之下,我終於撐不住了,因為我不知道它會什麼時候下口,死亡的迫近讓我全身都爆發出一股力量。
我一把摟住了狼的脖子,手上的刀子狠狠紮入狼的腰部。
那狼“嗷”地一聲長叫,聲音特別痛苦。
我怕狼咬我,所以抱住狼的脖子,希望它咬不到我。可是沒想到它脖子一揚一甩就把我甩開了。
我起身,見那狼的後腿鬆鬆垮垮的拖在後麵,隻能用兩條前腿支撐著往前爬,看似想要逃命。
都說狼是銅頭鐵尾豆腐腰,看來這話不假,我這一刀隻怕傷了它的脊椎,破了它的下盤了。
我見那把刀還插在他的背上,眼睛裏頓時一紅,上前拔出小刀對著狼的脖子就是一陣猛捅。腥紅的血飛濺出來,我什麼也顧不得了,騎著狼背壓著它的兩條後腿,直捅得眼前一片血色。
等到狼死透了,我翻身倒在地上,不停喘著粗氣,握著小刀的手一直抖個不停。我看看手上,全是殷紅的狼血。
一直在雪地裏躺了半晌,直到原本發麻的身體漸漸感到涼意,我才從雪地裏爬起來。這時候天色真的是黑了半邊了。
我看看馬車的車輪印,是朝前走去找葛叔呢,還是回頭去找段爺呢。
我想了想,還是繼續朝前走吧,說不定能遇到爺爺他們呢。